啊,他是老狐狸一个!不过正也是因为如此,让他来领着妳最是恰当。”皇后终于给聿珏解惑了,“他服侍过我几年,对于他的忠心不二,我了解得透彻,才自信他绝不会受威胁利诱,反过来对妳不利。”

    “对我不利?”聿珏心头一惊,而皇后脸上笑意全无,足见她并非戏言。“母后……妳这是在替聿珏打点着什么哪?”她忽地有些明白了,为何皇后要故意邀她共乘一骑,又在甫出宫门后便像脱缰野马般将众人抛开。

    全是为了要同她说些体己话……这回出游,莫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这个打算?

    “身在宫廷,妳又是堂堂二公主、聿琤的亲妹妹,行为举止,得要更加谨慎点为好。”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知道话只能暂时说到这儿;皇后又是慈爱的抚过她的发丝儿。“我只要妳知道,母后不奢望妳能做出什么功绩、当上什么差使,只希望妳平平安安地嫁人、生子,如此便满足啦!”

    “母后,聿珏才十四哪,老是说什么嫁人、生子的,为时未免忒早!”聿珏柳眉倒竖,鼓起脸面,却是有些不快了。“更何况,母后打算让聿珏嫁给谁?”

    “不早、不早啦!想我当年生下聿琤也不过十七、八岁,二十便生了妳,早些打算,一点儿都不早!”皇后笑呵呵的,晃了晃手指。“至于要嫁谁……妳瞧谷烨卿那小子如何?”她语调上扬,半真半假的,活像是在说笑。

    可惜聿珏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他就是我兄弟嘛!咱们打打闹闹的,什么风花雪月也没,咱们要是真在一块儿,只怕任何地方的屋瓦都给咱们掀啦?不合适、不合适!”

    娘娘!二殿下!——那声音近在咫尺,聿珏回过头,已可瞧清来者那慌张惊惧的神色,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厢皇后听闻了,却是扬起一枚意味深长的笑。“是么?”

    ***

    那司徒勒,没想到也是个射箭高手,瞧他跟谷烨卿、皇甫聿璋三人骑着马来比射艺,让御林军顿成捡拾箭矢的宫人,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骑在马上要拉开弓弦,不仅要稳住身子,准头还得维持着,若没勤加练习,还真是不小的挑战;聿珏自知远远不及,纵使自个儿不喜服输,在看见他们三个的技艺后,只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即便是很想亲眼目睹他们出猎的情状,在皇后的劝说之下,聿珏终究还是被拉到马车上给袁既琳诊治。

    袁既琳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原是太医院里的医工,当时怀了聿珶的德妃长期食欲不振,差一点小产,是她亲自调配药膳,安稳了德妃的身子,才能生下皇甫聿珶;不过聿珶甫一出生,身子骨就偏弱,袁既琳升格为太医后,为了养好这个皇帝的小女儿,着实花了不少心思,还曾出外南行住了几年,直到长成后才回宫。

    “下官先给二殿下整过经脉,待回宫后,再给您调配几味舒通气血的方子,服用个几日便舒坦了。”袁既琳年纪虽长,个头却是娇小的,与聿珏说话彷佛像平辈似的。

    “好、好……”不说那几个比较骑射的男孩儿,她们身边还围着大批御林军,因此整弄臂膀时,整座篷车掩得密实;聿珏一心只想瞧瞧他们比试,衣裳还没穿妥就要拉开车帘。

    “二姊!您的衣袍……”皇甫聿珶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恰恰掩盖了那方雪白春光。

    “不妨事、不妨事!”她草草一笑,往外探头时,三人已是骑马而归,让聿珏直呼不够痛快。

    不过在看见谷烨卿手上那只野雁,知道是他夺胜之后,又让她稍感宽心。

    回程时仍由皇后领头,聿珏这回是乖乖待在车里,谷烨卿提着那只野雁,说要提回宫交给尚食司处理,让他们晚上能加点儿菜色;她还没吃过这等野味,是以特别期盼。

    原以为谷烨卿会随她们一块儿回宫,想不到才到宫门,他仅是把野雁交给柳莳松,推说时候晚了,便拉着司徒勒一同回升阳侯府里去;这等变化倒令聿珏有些始料未及。

    皇后见状,仅是微微一笑,“谷烨卿这少年郎跟琤儿同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聿珏想问,皇后策动马匹入了宫门,却是拉开了距离。

    她们换乘轿辇,她们下午出游,傍晚才归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聿珏与弟妹三人随着皇后往凰宁宫去,等待野味烤妥才一起用膳,那过程虽耗了些时候,但她与聿璋缠着他讲述出猎的过往,聊得起劲,是也不觉无聊了。

    用过膳后,聿璋、聿珶先后离去,皇后也正欲小憩片刻,竟只剩她一人,原想等柳莳松过来带她回去,待在静极了的偏殿里,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她闲得发慌,正打算径自跟皇后拜别,却是先听见了一声绵长清喝,“这是谁喊的?”

    宫里有御林军、守城的禁军等几支军伍,师傅杨悔是宫廷禁军教头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高手坐镇,就算真有逆贼侥幸摸进宫里,怕是插翅也难飞。

    她爬到其中一扇窗探头,发现原本仅是徐行的禁军营伍,这回全都跑了起来,不像是平常巡逻,但这么晚了,又怎可能选在这时候操练?

    她越瞧越是好奇,心底儿不免躁动起来。“今儿个也没听说大姊或是父皇那儿有什么热闹可瞧?”况且看兵卒们的举止,不像是瞧热闹,反而像是追什么人。

    真是逆贼、刺客?聿珏仅是听柳莳松等年纪较大的宫人听过这几个词儿,还真没亲眼见过!

    她拔腿就想到外头瞧瞧热闹,没来由却又起了一丝犹豫——若真是危险该怎么办?待在偏殿里头安全得多,横竖这件事儿与她无关,她此回前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可聿珏的性子就是静不下来,遇到啥新颖好奇的事儿,肯定是想探个究竟。

    “还是瞧瞧去!”打定主意,聿珏悄悄推开门扉溜走,才一走出偏殿,寒凉春风便迎面扑来,她一身窄袖衣裙,脚下还有羊毛筒靴,很能御寒。她瞄了几眼,加快脚步,三两下就溜过殿外回廊。

    凤藻宫远在另一侧,中间的空档正是日前寿辰搭建戏台子施放花火之处。聿珏定睛一瞧,那禁军手上的火光照亮了半片天,而赶在最前头的两道身影其之一,可不是那勇武过人的杨师傅?

    两人贴身酣斗,拳、掌、爪的力道相互交碰,聿珏瞪大了眸子,步伐不由得趋前了;即便武功造诣尚浅,不消细瞧也明白杨悔这回使出的,可都是一等一的杀招!

    那人是谁?怎能跟杨悔斗个不分高下?

    她不由踏出殿外玉阶,又拉近几步,忽闻一声巨响,两人紧挨着的局势丕然一变,那抹玄色身影被打得向后扑跌几步,那头青丝逸散着,聿珏瞇细了眼,却是瞧不清那人脸面。

    只顿了一瞬,那人拔腿便走,竟是往凰宁宫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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