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表达关心之情否?”

    一句话,说得聿珏连连退后。“韩内官!妳说什么妳……”

    “下官得先说,我韩馥亭俯仰无愧,从未收过太子任何好处;太子知道娘娘不喜见她,因此暗地里做这些事儿,全然不欲让娘娘知道。您受娘娘诸多疼宠,人尽皆知,但您这一年来,又回宫几次,可曾把娘娘放在心上?”

    韩馥亭语到激动处,眼眶含泪,“无巧不巧,您不过就这么入宫报喜,隔日之后娘娘就伤得如此严重,明明是嫁出去的女儿,却一反常态的留宿于宫中,对娘娘大献殷勤!试问,到底是谁才居心叵测、谁才对娘娘心怀不轨!”

    韩馥亭一席话,说得聿珏心碎不已,忽然间,聿琤对她说过的话再度忆起——

    ‘……妳就替我与父皇多陪陪母后罢!她心宽了,养起伤来也好得快。’

    原来如此……

    聿琤盘算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她彻底利用了湘君造成聿珏与皇后之间的嫌隙,再透过各种表面工夫来收买人心,久而久之,这些心向着皇后的宫人们,会自然而然的就替聿琤说话!她不必浪费一分一毫,就能将不明就里的宫人的心全给拉拢过来!

    所以即便她晚了好几日才又来探望皇后,皇后身边的人也从未说过聿琤一句不是!

    反观她却因大半年来鲜少回宫,加诸皇后坠马时间点过于巧妙,反而让自己陷于不利局面!

    她……中计了!

    “念在娘娘对云旸公主最是疼爱,下官能不将您方才的话对别人说去!”韩馥亭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道:“下官只希望公主莫要含血喷人,说出那些搬弄是非的话来……下官告退!”

    聿珏双脚彷佛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馥亭离开。

    直到寝殿大门随着韩馥亭开了又关,她才明白,真正被离间的,是她、皇后与宫人们之间的信任。

    她们一个、一个的被孤立了。

    *

    韵贵妃夜里又来访了一次,美其名是为了探望皇后,实则是为了关心聿璋的骨肉而来。

    再次详细确认了消息真伪,回想起之前曾对两人恶言相向,母子间又断绝联系了一阵子,韵贵妃脸上难掩懊悔。

    “解铃还须系铃人;娘娘毕竟身为长辈,只要好言劝慰,无晏想必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愿如此……”韵贵妃点点头,对聿珏笑道:“说来见笑!不管是聿璋入营也好、去年春宴,乃至于这回好心收留咱的孙子,聿珏妳当真帮了大忙!”

    “娘娘不必多礼!聿珏只是行分内之事。”聿珏回了个礼,暗自估摸了时机道:“话说回来……有一件关乎我与聿璋存亡之事,不知娘娘能否帮忙?”

    韵贵妃颦眉,“说来听听?”

    聿珏于是将聿璋的盘算诉说一回,听得韵贵妃面色凝重,频频颔首。

    “可惜近日来陛下连我那儿也不常造访!得特地上凤藻宫求见才行……”韵贵妃思忖,而后像是想起什么,神情豁然开朗。“有了!”

    “娘娘想到什么妙计?”

    韵贵妃瞅着她,笑容变得有些揶揄,“不是妙计,而是人!妳有更适合的人选能替妳讲这件事。”

    “若是说德妃娘娘的话……”聿珏面有难色。

    “哎!不是!那女人恐怕早就变节了……”韵贵妃一向心直口快,“我是说,蔺护卫!”

    一提到湘君,聿珏便觉得耳朵一热;昨晚的耳鬓厮磨,爱人的气味、嗓音,乃至于抚触,彷佛历历在目。“哦、哦!原来是指她……”

    “让她说去,或许要比我去说来得强。聿珏觉得呢?”

    聿珏勉强笑了笑,随口拣了理由搪塞。“可是,她毕竟算是太子那里的人,而且我与蔺护卫,其实并无直接而可靠的联系。”

    “是么?那就麻烦了,眼下蔺湘君恐怕才是最适合对陛下说项的人选。”

    “无论如何……这事儿还是得请娘娘费点心了!”聿珏终究做出了决断,“蔺护卫那如果能联络上,聿珏再试着对她提起。”

    韵贵妃慎重的点了点头,“也好,我先试试看,毕竟整件事儿攸关聿璋的安危……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聿珏送韵贵妃出了殿门,踅回寝殿时,知更正捧着汤药候在原处,她身旁跟着的,还有聿珶。

    “二姊!谈得如何?”

    聿珏报以浅笑,“我猜得没错,看在舒无晏怀有身孕的份上,娘娘愿意继续接纳她在别业住下……虽然我已经发落妥当,但此乃娘娘对无晏的心意,就看她如何抉择。”

    “是吗?那太好了!”

    她瞧聿珶手握一张写了字的纸,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聿珶抖开纸张,将之展于聿珏眼前,“我重新给母后开的药方子……母后现在任何太医也不信,我只能亲自开药;好歹仗着二姊的脸面,只要母后愿意乖乖喝药,伤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妳真用心,还特地重新开了药方。”聿珏使了个眼色,让知更端着药一齐入殿,“所以这一碗便是换了方子的?”

    “是!我看母后心神不宁,气血虚弱,所以换了几味药……”

    “二姊信得过妳!药是谁煎的?”她问知更,不料知更却指了指聿珶。

    聿珶掩唇,仰起脸说得大义凛然,“母后的担忧我知道!咱既是大夫,亲手煎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聿珶啊……”聿珏不无感动的握了握她;来到床边,只有画眉一人伺候着;两位宫女一齐搀扶起皇后,“母后,让聿珏来伺候您喝药。”

    “药是谁煎的呀?”皇后颤着声调问。

    “是聿珶亲手煎的,您若不信,聿珏愿意以身试药。”聿珏睐了聿珶一眼,两姊妹相视而笑;她舀起一口吹凉,当真亲尝。“这下您应该信了吧?”

    皇后眼眶泛泪,揪着聿珏的衣袍不住点头,一阵甘苦交杂的药味于口内化开,她敛裙落座,一口一口耐心的喂。

    “母后慢慢喝,不急。”她悉心吹凉了,送到皇后嘴边,“不急……”

    望着皇后脆弱又满心依赖的脸容,聿珏心头一拧,却是忆及韩馥亭那番话来——‘试问,到底是谁才居心叵测、谁才对娘娘心怀不轨!’

    这番话,好似拿把利刃,重重的在她心头上划了一刀。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紧紧护着皇后,与太子周旋到底。

    她,已没有退路。

    第115章 114 尘埃落定月如钩

    湘君是给脸颊碰着的凉意给冷醒的。

    才想动手撑起身子,却发现手脚皆动弹不得,她忽感酸麻难当,轻哎了一声。

    “醒了?”

    这嗓音,她不会错认的。

    抬起眼,只见裴少懿向她走来,蹲在她面前,亮出那根曾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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