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无晏面前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

    “是!奴婢无意冒犯,只是觉得……”她歪着头疑惑道:“殿下的肚子,是不是大得不太寻常?”

    “妳说什么呀妳!什么叫做不寻常?太无礼了!”画眉凑近把知更顶开,惊慌失措的模样引人发噱。

    “我当然知道!可是舒娘子与殿下怀胎才差几月,怎么会差这么多……”

    “原来是这个!”聿珏勾唇,“画眉,知更说出了我心底的疑问。前几日娘亲与大夫、产婆一块儿过来,我就已经问过了。”她轻抚着肚腹,半是甜蜜半无奈的道:“假若里头不只一个娃娃,那便说得通了。”

    “不只一个娃娃?”两个宫女怪叫一声,待意识过来又赶紧掩口。

    “是呀,产婆说她遇过这样的情状,就不知我是否也是如此?”她耸肩,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咱们,静观其变吧?”

    ***

    凤藻宫里,皇帝正为了陇西修堤一事大发雷霆。

    “太子整饬吏治,都整到哪里去了!”皇帝丢开奏折,就连方端上来的茶杯也给摔得粉碎,茶汤溅洒,冒出一阵白烟。

    如此大动作,引来一干宫女、太监纷纷跪倒。“请陛下息怒!”

    “这都什么时候了,堤防还没修妥,时节入冬,河水若是犯了凌汛,灾民将何去何从?来人!传朕旨意,要工部加紧赶工,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经过这一回发怒,左右服侍起来格外小心,直至湘君自外头归来,众人终于盼得救命浮木。

    湘君方入殿,听闻了此事之后神色自若;待皇帝发现端茶来的人是她,忍不住责备道:“敢情又是哪个人找妳当救兵来着?”

    她微抿朱唇,轻道:“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卑职不才,只期望献此茶来浇熄陛下心中怒火。”

    “妳可知朕气着什么?”

    “太子整饬吏治多时,然则朝廷命官收受贿赂,私吞公款一事亦时有所闻;此回震灾修堤也是如此。”

    “妳都看在眼里嘛!”皇帝愤愤不平的道。

    “卑职受陛下所托,出外查案巡访时深有所感;太子纵然查缉得雷厉风行,事过境迁之后,恐怕又将故态复萌。”

    他踱了几步,无奈叹道:“依妳之见呢?”

    湘君犹疑了一会儿,皱眉道:“陛下恕罪,卑职无权干涉……”

    “朕没说要妳干涉,只说要听听妳的意见;妳一定有想法,朕没说错吧?”

    她长揖后道:“卑职以为能从两处着手。”

    皇帝于是转身,双手抱胸笑望着,“妳说说看?”

    “大煌连年征战,这两年来河北一带泛滥歉收,朝廷财政不堪负荷,百官薪饷多由米粟、布帛替代,陛下身居京城有所不知,各地知州、县官为了开源,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铤而走险……卑职以为,首要之务,就是使朝臣能拿到应拿的饷银。”

    “嗯……那第二呢?”

    “第二则还是从吏治着手;卑职位居四品,若非甘于淡泊,与朝臣唱和往来是决计少不了的;官员之间应酬风气兴盛,不管是京城还是外地皆然;为了官运亨通,也为结党营私,把薪饷变卖用以官员间应酬者大有人在。”湘君又是拱手,“国库充盈仅是治标,从朝臣下手,吏治为之一新才是治本之道。”

    “说得好!”皇帝托起她的手,“妳告诉朕,这番话,妳放在心里多久了?”

    “卑职只是把自己的体察说出来罢了。”湘君侧首,感受掌心的压力又添几分。

    “要是朝臣都像妳这样就好了!”皇帝明显的心情转好,展颜道:“关于妳所讲的,朕要问问太子作何想法……”

    “陛下千万莫要说是卑职提的主意。”

    “朕知道!”皇帝一脸哭笑不得地回道,迎向湘君。“妳与太子间的过节,朕还能不清楚?”

    行至廊外,天色仍亮,但风起云涌,显然天色很快就将有变。“还没两三天好光景,又要变天了……”他摇摇头,“对了,妳方纔忙什么去了,怎不在朕身边?”

    第124章 123 徘徊踟蹰难两全

    湘君勾唇,“陛下忘了?您让卑职陪德妃娘娘上道观上香,替五皇子祈福去了。”

    “啊!是了……请袁既琳瞧过没有?”

    “来过好几回了,不过难就难在殿下太过年幼,许多药开不得;为此袁太医也伤透脑筋。”

    “玹儿比较起当年的聿珶,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呀;德妃心情如何?”

    湘君搪塞的笑了笑,“娘娘护子心切,殿下一日没转好,她的心就悬在那儿无法安稳。”

    “是么?难为她了……朕今晚再去瞧瞧她们母子;聿珶呢?”

    “四公主还是与之前一样;镇日把自己幽禁在阁里,全心悼念着已故的娘娘。”

    皇帝面露哀戚之色,“湘君,朕问妳。”

    “陛下请讲?”

    “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在栏杆下的长椅落座,为了方便相谈,湘君单膝跪地,又靠近了些。

    “欸?”芳唇微张,湘君偏着头一会儿后道:“陛下何出此言?”

    “不瞒妳说,朕一直以为,梓韶之死,真正的过错在朕身上。”他轻叹,“因为朕的疏远,这才间接造成了这样的憾事……不管有心动手之人是太子也好,还是聿珏。”

    一提到“聿珏”时,湘君差些开口辩驳,所幸硬生生忍了下来。“妳曾问过朕爱不爱梓韶,若朕还将她放在心上,大概也不会这么早就……朕,当真是寡情之人。”

    “卑职曾对陛下的决定感到疑惑。”湘君仰头,清楚瞧见皇帝眼底的泪。“过世的可是皇后娘娘!为何您不肯下令彻查此事……”她激动得紧抓下襬,指节微颤。“直到得了您的回答才知道,娘娘与您之间的情感早已不比从前;而太子与云旸公主对您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彻查,您只怕还要再少一个女儿。”

    “说得对啊,湘君,朕确实是怕极了此点。妳这番话,当真说到了朕的心坎儿里。”皇帝对她招手,“妳来,来到朕身边坐着说。”

    湘君俯首,“陛下,以卑职的身分,不配与您同座。”

    “妳已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朕说能行就能行!”

    她挪动身躯,诚惶诚恐的与皇帝一齐落座。“妳知道么?朕住在这宫里近四十载,每年多少都有些憾事,可,朕从未如现在这般庆幸。”

    “陛下庆幸何事?”

    他笑了,再度搭上她的手腕,“庆幸自己下了诏封妳官职,让妳到朕身边来!”皇帝语调中隐隐藏着得意,“也庆幸先帝有先见之明!大煌女子也能出将入相,为朝廷尽忠……妳当初力战那西荻勇士的英姿,朕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湘君身躯忽地僵直,脸色也略显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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