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短剑承接光芒,反射到一个黑衣武士眼中,他抓住对方目不能视的这一瞬间,冲出去的动作宛如一只矫健的猎豹,干净利落地割破了对方的喉咙。他的出手开启了战局,武士们手中蠢蠢欲动的兵刃不再压抑,闪烁着渴血的寒芒向他掠去。

    第15章 第十五章

    秋阳从来没有如此紧张焦虑过,她在屋中如坐针毡,脚僵冷得发麻,掌心里布满冷汗。在外面厮杀的是温十三,她的心被蛛丝悬在锋利的剑尖上,惴惴不安。

    风雨声模糊成茫茫一团,偶尔有不甚分明的尖锐的刀戟之声刺破混沌的背景。秋阳每听到一声,心就冷冷地颤动一下,她害怕这声音持续下去,更怕这声音突然消失。因为温十三喜静,她从原先的住处搬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这里离其余建筑略远,加之今日天气恶劣,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此处的打斗,也就是说无人可帮他。

    她的心愈发冰凉,呼吸也渐渐急促,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

    他能赢吗?

    她不知道温十三的武功比之敌人如何,对胜负完全无法预测,心中焦急如火烧,偏偏又不能出去看看,那只会给他添乱。

    可是她太想知道战况如何了,不知温十三有没有受伤,还撑不撑得住……她在理智和感情间权衡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准备开窗看看。尚未迈开步子,凌厉的寒气破窗而入,一柄雪剑流星赶月般刺来,惊呼声甚至来不及从嗓子里炸出,疾如闪电的剑停住了,哐当掉落。温十三拔出刺入黑衣人颈背的短剑,在抹去脸上血污的间隙中看了她一眼,重新合上窗子。

    秋阳全身脱力,软软坐回原位,惊魂未定地抚摸心口:温十三那双冰冷血腥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散发出毫不遮掩的杀意——她从未觉得对方如此陌生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冷酷矫健猎豹的少年杀手?

    被围攻的温十三此刻无力去考虑她的想法,为了抵御对方的杀招他已经耗费了全部精力,左支右绌的一瞬间他回护胸口太慢,受了殷辟疆一掌,嘴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退了几步才将血吐出来。

    杀手的目标只是特定对象,与无关的人纠缠越久越不明智,若在平时他完成不了任务可以立即撤退,但眼下他若退了,秋阳就得死,只有一口气将杀戮进行到底,方能为两人谋取一线生机。

    殷辟疆凝神盯着在混乱战局中腾挪纵横的少年,心中暗暗惊诧:对方身法轻盈敏捷,出招迅疾,杀人无形,可见的确是出于名师,但有的招式阴狠诡谲,非中原武林推崇的光明正大的招法,倒是类似东瀛忍者的夺命之招,有的惨烈无异于自杀。少年在武学上甚有天赋,虽然是不同流派的招式,但融会贯通,毫无滞涩违和之感。难怪皇帝可以因为这种可怕的天赋而不顾骨肉之情,花大力为自己铸就铲除异己的利器。

    温十三浑身的肌肉都在痛苦颤抖,他觉得自己快达到极限了,还能站着和敌人进行厮杀简直是奇迹。神经和胃都在阵阵抽搐,他不仅眩晕,而且感到恶心。这种痛苦让他回想起和狼搏斗的场景:为了培养出无坚不摧的意志,师父将他扔到狼群里自生自灭。狼这种动物机敏狡诈,力量和智慧都是兽类中的佼佼者,而且极具群体意识,懂得团战攻击,与它们厮杀和在炼狱里挣扎没什么两样。最终他战胜了狼群,代价是三天都吃不下饭,散落了一地断臂残肢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让他吐了很久。他并不喜欢杀人,长期以来干这种事都觉得自己像个不属于人类的怪物,今天的惨烈战斗让眼睛蒙上了一层红纱,他无论看什么都像是浸泡在血中。

    他被殷辟疆一掌劈中腹部,站立不稳滚下去,幸好仓促之间扣住一块瓦片,跪下稳住身形。他吞咽了一口掺血的唾沫,毫无惧意地迎视对方。空旷的屋顶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尸首横陈,血顺着雨水淌下,在屋檐边缘连成红色的瀑布。

    殷辟疆缓缓走近,惋惜道:“你实在很有天赋,只在阴暗处做这种事太浪费了。”

    温十三满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水,冷冷道:“我做什么,不用你来评价。”

    殷辟疆轻轻叹气,凝视着他问:“你明知道自己母亲死于无理的皇权,为什么还要对它言听计从呢?”

    “你错了,”温十三平静地说,“我听从的不是皇权,也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认为的正确。”

    殷辟疆皱眉:“即使你认为的正确实际上是错误的?”

    温十三笑了:“谁会认为自己相信的东西是错误的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弓形,匍匐在地。殷辟疆怜悯地问:“你还有力气用剑吗?”

    “当然……”他低沉地回答,左手突然探出,冷光一闪,却被殷辟疆擒住。殷辟疆原以为他手中是剑,却没想到只是剑鞘,心念电转,踢他右臂,温十三仍快了一着,左手反手扣住他手腕,右手擒住他小腿,狠命一提,骨头碎裂之声响起的同时,温十三嘴里叼的剑已经划破了他喉咙。

    这样的夺命之法前所未有,殷辟疆至死眼里仍写满“难以置信”。

    温十三松开牙齿,剔透的剑跌落在瓦片上,未沾丝毫血腥,依旧泓澈如秋水,被大雨一遍遍冲刷。温十三颓然倒地——他刚才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

    窗外的打斗声已经停止许久,再没有任何异响。秋阳的心如坠冰窖,惶恐地抽搐,她小声地叫了一声“温十三”,而后大着胆子高声叫道:“十三?十三?”屋顶上还是没有传来应答声,她冲到窗前,刚要开窗,窗外一个响起温十三沙哑的声音:“别开窗。”那声音疲软虚弱,秋阳僵硬了片刻,仍坚持要开窗看看他怎样了,温十三再一次开口,声音已变成了恳求,微微颤抖:“别开窗……求你了。”

    秋阳犹豫不定,最终还是放弃了,双手攀在窗格上问:“你怎么样了?”

    温十三咳嗽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了,稍后会有人把那些尸体搬运走,你不用理会,睡觉去吧。”他的嗓音喑哑无力,像是随时会断掉的游丝。她自欺欺人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温十三笑了笑:“我不是还活着吗。”他敲了敲窗户,轻声道:“我走了。”窗外果然再没有声响,秋阳终于可以打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风雨呼啸,空气冰冷得像昆仑山之巅的雪。

    第16章 第十六章

    生活就像定制好渠道的河流,即使旅途中有岩石阻碍,冲击过后仍要身不由己地继续流淌。

    第二天不管是屋顶还是窗沿,都没有任何血的痕迹,尸体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蛛丝马迹,除了她,再没有置身事外的人对此事有了解。那夜的惨烈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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