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躺在浴桶里,放空了身体,许婉嫣细细地思量了片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过分,这其中,也可能有甚缘由也说不定,于是便想要去刘玉昙的祥瑞宫登门拜访,与她和好。

    沐浴完毕,换了身素雅的衣服,她便屏退侍者,自己悄悄地去到祥瑞宫中,也不让人通报,想要给她刘玉昙一个惊喜。

    结果,正巧撞见她和元昊皇帝在那里有说有笑地下棋。此刻,他们两个正为了刘玉昙毁一步棋而在那里调笑打趣。

    许婉嫣只觉得心下里腾地生起了一股怒火,直欲使她五内俱焚。

    ——“哼……好哇!我当你多在意我呢!不想、这转过头来,便与那狗皇帝有说有笑起来了!我先前还怕你因为担心我而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如今看来……却倒是我多虑了呢!”

    指尖颤抖、目光愤愤地躲在远处凝眸将那对狗男女盯了一会儿,许婉嫣方才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拂袖而去。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到底还是一语成谶了。

    回去以后,她便将那六颗当门子都抛到了沤肥浇花的粪窖里头。

    然后,气鼓鼓地回了寝殿,屏退众人,将门窗关好,伏在床榻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半晌,哭够了,她才抹了一把花容凌乱的脸,恨恨说道:“看来我的惦记真是多余了!看你们两厢郎情妾意的,你若于我心有牵挂,担心我身体不好,怎会与那狗皇帝那般浓情蜜意的?!

    呸!狗男女!——好罢!既然你与我翻覆了人情,那么,我也不用为你守着这副身子了!”

    打定主意,许婉嫣便将那满腔的愤恨及怨怼化作了绕指纤柔,使尽浑身解数,讨好那元昊皇帝去了。

    ☆、11

    这年十一月上旬,十五岁的花蕊夫人刘玉昙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婴,逢温字辈,取名温敏,便是那温敏长公主了。

    为了顾及到元昊皇帝的面子,宫内只对外声称孩子是早产,丝毫没有提及皇家别苑里的那回事。

    明白内里乾坤的宫女太监,自然也是三缄其口,只当并无此事。

    这是元昊皇帝自先皇驾崩、先皇后薨逝以后,遇着的第一件喜事,也是他平安得着的第一个孩儿,自是满心欢喜、喜不自胜,于是,便下令免除天下百姓的三年税赋。

    按照宫内规制,后宫妃嫔生了孩儿以后是要晋升位份的,是以、元昊皇帝便将花蕊夫人刘玉昙擢升为了正一品淑妃。

    自那以后,她刘玉昙便成了正一品的刘淑妃了,比她家婉姐姐生生儿地高了两头。

    因着麝香性寒的缘故,要使身体里的药性全部减除,便算是用了暖宫的温和药物调理,也至少需要一至两年的时间,于是,虽然许婉嫣这位蕙妃娘娘例行承恩,但肚子里头却总也没有动静。

    现下,刘玉昙虽已入宫快要一年了,但她许婉嫣依然还是左右托辞,对她刘玉昙避而不见。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刘玉昙便是这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后妃了。

    虽然元昊皇帝有心将她擢为皇后,但毕竟刘玉昙没有为他生出男儿,于天下人不好交代,这便才只让她委委屈屈地当了个淑妃娘娘,然而,元昊皇帝到底还是让她领了协理六宫的差事。

    一日,刘淑妃屏退众人,闲闲地坐在寝殿翻看着元昊皇帝召幸宫嫔的《春恩册》,忽然发现元昊皇帝近些日子总去蕙妃那里,当即,她便心生起了一股无名火,将那本《春恩册》狠狠地向地上一掼,火冒三丈地捶胸顿足起来。

    ——联想到前事种种,她刘淑妃倏然明白了起来。

    “哼哼!好哇!——好你个姓许的!难怪你总是寻找托辞、推说身体不适,对我避而不见啊!

    我当是怎地了呢!弄了半天,你竟是在那里偷着眼红我的位份比你高啊?!行啊!你真行啊!竟然为了一根又臭又硬的屎橛子便要与我离心背德、翻脸不认人了?!——

    那根破椽子竟有那般大的好处么?!离了那根破椽子、你便没法儿活了么?!当年之约,可真是说话当放屁了!我的好姐姐啊,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如此说着,刘淑妃便胡乱向桌上一抹,将那些子茶壶、茶碗尽数都扫落到了地上。

    “甚么爱侣?!甚么矢志不渝?!全都是狗屁!——我这才生了个长公主、位份比她高了两级,她便在这场儿甩脸子给我看!若然我生了皇长子,当了皇后,那么、她岂不是要将我给掐死了么?!

    该死的!姓许的这老骚蹄子!混账王八蛋!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小心眼儿针缝儿似的!卑鄙无耻肮脏下三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若不然、我怎会看上这忘八无耻的混账东西!——”

    骂完以后,刘淑妃脱力般地走向床榻,便即身形一歪,扶着床沿委顿在了地上。

    倏忽,便即捉着床单,隐忍悲伤地哽咽出声:“婉姐姐……你竟然……不喜欢我了么……你为何对我避而不见,却对那狗皇帝极尽逢迎……你为何要与他那般要好……婉姐姐……我……才是你的爱侣啊……”

    如此说着,刘淑妃不禁心尖一痛,这便搭上手去,紧紧地攥住了左胸前的衣襟。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竟是忽觉喉头一甜,神思未及之时,她便喉头一动,蜷曲起了身子,呕了一汩鲜血出来。

    神色滞然地将那滩鲜血定定地望着,刘淑妃不禁惨然一笑,后又取下颈上挂着的一方两指宽窄的锦囊,将里面用茶纸包裹着的一朵早已风干发黄的山茱萸花给取了出来,托在掌心,茫然地将它望着。

    半晌,才将苦笑说道:“花开花谢……人情翻覆……难道……这竟是……无可奈何的么?……”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婉姐姐,你可千万莫要学那翻脸不认人的阿氓,不然、我便取根绳儿来,自挂东南枝儿去,索性死给你看!……”

    倏然,刘淑妃的脑海中想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痴痴一笑,闷声说道:“好姐姐……那么……我便死给你看罢……你不要我了,我也没法儿活了……”

    于是,便解开宫绦,将它搭到了房梁之上。

    只是,临踹凳子之前,刘淑妃忽然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了温敏长公主的啼哭之声。于是,她倏地心中一凛,慌忙将脖子缩了回来,解开宫绦,脚步踉跄地从凳子上爬了下来。

    半晌,方才哧地一笑,似有自责地低声说道:“对啊……我不能死啊……我如今已有了敏儿……是我擅自将她带来这个世上的,如此,我怎可以将她撒手不管了呢……

    我是她的娘亲啊,我怎么可以死了呢……便算是为了敏儿,我也该着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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