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花花草草全都没了,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被他无处不在地包围,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沾染着他的气味,淡淡的皂香带着一点烟味儿。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她有点醉了,她能听见自己如雷鸣的心跳。

    “严路,严路?!”

    严路被他拍“醒了”,脸蛋都被他拍麻了。原来不是摸。

    “你打我干什么?”

    “想什么呢?我问你,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我看过了,医生说没事了。”

    “你确定没事?”

    “嗯。”

    “有点发烧,头有点热,脸也热。”

    他又在摸她。

    严路浑身发毛,躲出去,“轻点啊,又掐又打的,很疼的。”

    “我根本没使劲!——宿舍有感冒药、消炎药么?”

    “有。”

    “自己注意点,晚上吃一片退烧药,不然半夜发烧不好办。”

    “不用吃,我没发烧。”

    她捧着自己的脸,心虚极了。她的脸明明就要化了。

    “我都给你送了饭了,今天也来看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嗯?”严路一头雾水。

    摔了一下他没管,看来是挺大意见,闹脾气呢。

    “不是你非要装作不认识我么?我不认识你了,你又跟我闹小孩儿脾气。”

    “我可没有。”

    “那你今天这一出是干吗呢?比迟到还恶劣,干脆不来了。”

    严路低着脑袋,盯着他那双白色球鞋。

    “我不舒服,就没去。”

    “哦,原来你没去啊?”

    “对啊,今天睡个懒觉,哪儿都没去。”

    “头抬起来!”他忽然冷声道。

    “听见我说话了么?”

    “听见了。”她抬起头。

    “承认错误。”

    “什么?”

    “承认错误!”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承认……承认什么错误啊?”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不可违反的第十六条准则是什么?”

    严路想了想,“不能撒谎。”

    他点点头,“张口就来,那就是明知故犯。”

    “你……看见了?——好吧,我是去了,但是我不舒服,我又回来了。”

    “你不是不舒服,你是在忙着谈恋爱。”

    严路一怔,“我谈恋爱?”

    她指着自己。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她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呢。

    “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弹琴,举哑铃,做饭做菜的,我和谁谈恋爱啊?”一说起这个,她都还牢骚满腹,她的时间都被他占了,她拿什么谈恋爱啊,这个问题太好笑了。

    “你不用急着否认。你谈恋爱是你的事,但是,这些都不可以耽误我们的事,你懂吗?”

    “我真没谈恋爱,那个人是秦剑你也认识的,他是我们班长。”

    “班长有什么指示,让你头也不回得跟他走了?”

    “你都看见了,又给我掐表了?——反正我没和他谈恋爱,我和谁也没谈恋爱!”

    严路急吼吼地争辩道。

    “你小点声。”

    “我真没谈恋爱。”她压着嗓子说。

    “别解释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既然有规矩就要遵守,以后不许无缘无故地迟到,也不许任性说不来就不来,记住没有?”

    “记住了。”她先认下来,堵住他的嘴再说。

    “回去吧。”他终于要走了。

    严路跟了几步,“辉哥。”

    他转过身。

    严路低着脑袋,感觉每每和他视线相触都很不自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和他做事?

    “我想……跟你请假三天,三天就行。”

    “真这么难受么?”

    他弯下身子,在她小腿上按了几下,“这里疼么?这里呢?”

    怎么问都没动静,余辉抬眼瞧,却瞧见她的蓝色裙摆,还是白天那件。

    他后退半步站起来。她还低着脑袋,像是又暂停了。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哦。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她呆呆地傻笑。

    谈恋爱谈傻了?

    “我是问你腿疼不疼?”

    她茫然地看着他,“哦,好多了。——不是,其实还挺难受的,我先上去了。”

    她从他眼皮底下溜了,路那么窄,她就从他胸前挤过去了。

    余辉又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他一直没想起那是哪个牌子。

    看她走路的样子利索多了,一点也不像有伤有痛的,简直是小跑回去的。

    啪——

    余辉在自己胳膊上拍出一块血,被咬了。

    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站在路灯底下,那么多小飞虫在他脑袋顶上绕来绕去,他挥手赶了好几回。

    严路直到晚上入睡时心脏也没缓过来,脸热身上热,想起余辉的话,她乖乖地吃了一片退烧药。

    次日清晨,严路早早就醒了,梦了一夜,全是余辉。

    手机里早就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余辉,凌晨四点五十分发过来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准假了。她总算是有三天时间来捋捋自己打了节的思绪。

    严路这头像是生了病,余辉此时无事,骑着摩托来到市中心一个茶馆。

    摩托车轰隆隆停在茶馆门口,即刻从里间迎出来几个穿旗袍的女孩。

    “辉哥好久没来了。我带您上去吧,水云涧。”

    余辉大步上楼,把旗袍女甩在后面,“不用,我自己上去。”

    穿旗袍的一笑,露出八颗牙,“行,那辉哥喝什么茶?”

    “先不要。”

    说着话,人已经几步上了二楼,一拐弯瞧不见了。

    许久不来一回,一来就这么吝于给个笑脸。这里的小姑娘可都喜欢他喜欢得紧呢。

    这间茶馆他来过几次,里面什么构造他都清楚。还和原来一样,灯光暗黄,有些古色,总有穿旗袍的女孩来来回回,见着人就行礼,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跑龙套的。

    穿过一座假桥,再转一次弯,刚好可见水云涧的木头门牌。

    余辉敲敲门,里头应了一声“请进”。

    推开门,一个穿黑色皮衣的长发女子坐在桌旁品茶。穿旗袍的女孩看来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屋里只她一个,自斟自饮。

    余辉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下回换个地方,一进门一股潮气。”

    女子拿起小小茶壶,给余辉倒了一杯,“这种地方都一样,密不透风,没有不潮的。”

    余辉接过茶杯,却没喝。本来就睡不着觉,喝完就更不用睡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余辉问。

    女子微微敛眉,认真道:“应该还有些日子,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余辉轻轻摇头,“没大问题。”

    “有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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