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

    她低泣着,几个月了,好像第一次能把自己心里那些苦楚说出一些。

    “如果当初跟着你们来的是我,或许是另一番景象。”沈君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总不能代替咏儿去死,但现在看来或许生并不比死轻松。

    “没有如果。”许墨生坚定的回了过去,该承受的她受着就好,不能再添一人难过了。

    又这样走了一段,沈君逸突然朝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啪”,他心里也有万般无奈和愧疚,可是他不能说,那个秘密永远都只能留在他心里。

    “你怎么了?”沈君岚抬眼看他问道。

    “有虫叮我。”他低声说道,倔强的扭过头去。

    “寒冬腊月哪来的虫?”沈君岚心疼他,便不再追问,“回客栈吧,有些冷了。”

    三人回到客栈,天色渐暗,桐玉已经叫好了酒菜等他三人回来庆功,一桌人入座。

    沈君岚先举了杯,“祝贺你们,为师为长,我替你们高兴。”说完便一饮而尽。

    三人见先生先举了杯,也恭敬的回礼干了杯中酒。

    “第二杯,愿你们学业有成,早日建功立业。”说完她又饮下一杯。

    三人见状有些懵,沈先生平日不会说这样的话,也不会这么主动的敬酒,除非她想借酒消愁。

    没等三人回话,她已经又斟了一杯,“第三杯……”她话还没说,沈君逸一把夺过她的酒杯,将那杯酒一口喝光。

    “你说吧,酒我替你喝。”他夹了口菜说道。

    沈君岚没有继续说,而是垂下了眼,这庆功宴她吃的并不开心,在她心里,她是自私的希望许墨生没考上的,她去追她,然后带那人回辋山,用余生为她疗伤。

    事与愿违,现在要强颜欢笑的在这祝酒。

    “其实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桐玉开口解围,“考得也都不好,怕是给水西丢人了,险些就名落孙山了。”他知道书院对他的期望,但这次并未入三甲。

    “入了太学就别想以前了,重新开始,他日殿试还有机会。”她劝说道,“你们以前不总开玩笑,状元,将军……”她停了一下,似在苦笑,“乐司……”这一桌的学生,一路的前程似锦。

    “先生……”许墨生见她那般,不忍再隐瞒,“我不想学乐科了……”

    沈君岚闻言忽的抬眼看向她,眸中似有惊雷,她不信这话是从自己最器重的徒儿口中说出。

    许墨生不敢回应那目光,“您传我技艺,我却与人斗琴,招致祸端,我还没办法面对这些……”她缓缓抬起自己纤细的双手,看着它们,“我心不静,练不下去了。”

    “那你学什么?水西举荐的乐科。”沈君岚依旧盯着她问道。

    她皱起眉头,“我不知道……去学礼制和乐理……如果肯收。”她越说越没底气。

    “那就别丢人了,跟我回辋山!”沈君岚鼓足勇气又说了一遍要带她走,她可以化解那些过往,即使这人依旧懦弱到不敢选她。

    许墨生放下双手,看向沈君岚,坚定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只能往前走,亡妻尸骨未寒,她没有回头的余地。

    沈君岚不再看她,像是卸去了心中那最后一丝高傲,四人自顾自的喝着酒,不言不语。

    “我累了,你们继续。”说完沈君岚起身离开回了房。

    沈君逸见沈君岚离席,冲许墨生吼道,“你干嘛总惹她不开心!”

    “我故意的!你满意了吧!”许墨生心里也不好受,便顶了回去。

    “你爱弹不弹,你跟她说这些干嘛!”沈君逸不依不饶。

    “我!”许墨生不知如何说下去,先生为她一路从辋山只身赶来,这情她不是不知,可先生一向如此,她消受不起,既然拿不起就总该放下些,她宁愿背着咏儿的情独自向前。

    “你出来!”沈君逸拎起酒罐子,“许墨生我要找你喝酒!”说完他将大门一脚踹开,桐玉见状起身要劝,沈君逸抬手指向他,“你别跟来,这是我跟她的事,谁也管不了。”

    话音落,他将许墨生拖到了后院的长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一场大戏

    第70章 斗 酒

    许墨生一路被沈君逸拉了下来,“你放手,谁要跟你喝酒。”许墨生甩开的他的手,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准备转身走人。

    沈君逸拿起酒罐子仰头猛灌了一口,用衣袖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水,“许墨生!你站住!许!墨!生!”他朝她的背影喊去。

    那人停住脚,她能感受到身后这个男人的万般痛苦,和自己一样他为咏儿的离去终日恍惚,更不堪的是这人目睹了爱人离去的整个过程。

    许墨生转身走到沈君逸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酒罐,也仰头猛地灌下两口。烈酒呛得她咳了几声,她拿手捂住嘴咳着说道,“沈君逸,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瞧不起我,作为女子我有我自己的无奈。咳咳……”她咳得身子微颤继续道,“我把你当挚友是因为你沈君逸有情有义,赤胆忠肝,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先生和咏儿,你会把我许墨生放在眼里么?”

    沈君逸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他不会撒谎,这话他一时答不上来,那日在匪寨许墨生的确是不假思索的替自己挡了那一箭。这些日子他心里何尝不矛盾,他不敢回想那黑暗的一夜,如果不是自己和桐玉,许墨生不会跟上山,咏儿也不会跟来;如果许墨生没有替她挡箭,或许二人可以逃出匪山。但他如果这么认为了,那害死咏儿的人就是自己,他不愿意承认。他只能心里怨恨许墨生,如果不是因为她,咏儿不会放手,只有这样想沈君逸才能在心里饶过自己。

    他不说话,夺过酒,又灌了几口,酒气上来脸变得通红。“若不是我姐,我根本不会主动关照你,若不是咏儿,我更不会跟你结交。可你明明知道,却偏偏对这两人不好,还说什么狗屁朋友。”

    许墨生听这话心里不舒服,一是沈君逸根本没把她当朋友,二是他凭什么如此评判她与这两个女子的感情。“她二人都对你如此重要,我无论怎么选都必定会伤害其中之一。”她拿起酒罐又喝了几口,给自己些和这人对话的胆量,“无论怎样你都是会怨恨我,我心里苦,好苦……”她说完倚着廊柱瘫坐在沈君逸对面。

    “我不能像你沈君逸一样侠义仁心,不管不顾的去爱一个人,无论对方接不接受,你心里痛快就好。这些年,咏儿在春泽楼我夜夜替她担惊受怕,盼她过的好,可那好又是她用声色换来的,倘若她过的不好,我便觉得都是我的错。”她哽咽着。

    “先生孤身一人来许府伴读,但凡我许墨生有一点不如意她都挡在我身前,我事事都要倚仗她,可我拿什么能还?我也只有这一具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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