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巴,示意袁华把那盒海棠花色的胭脂拿过来。

    伸手轻挑起一抹,仔细均匀地擦在赫连秋双颊,红粉扑在脸上很快便掩盖住那层苍白的病态,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要好上不少。

    “石黛。”

    乔安月朝夏云使了个神色,夏云忙不迭地把桌上的眉笔蘸上麻油做的烟熏画眉墨,小心翼翼地捧到乔安月面前。

    赫连秋的眉形特别适合纤巧细长的长眉,眉笔顺着细细的眉毛一点点地涂到两边,把江南女子的温婉刻画得淋漓精致。

    夏云打开一款白瓷小瓶,海棠花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了出来。

    上好的胭脂拧出的汁,配上拂晓时期海棠花的花露,在由丁香、藿香两种香料的香酒里蒸煮而成。

    屋子里一片香气蕴藉。

    乔安月拿起一根极细的簪子,挑出一点红,仔细地抹在赫连秋的唇上。

    朱唇一点桃花殷。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之后,乔安月把铜镜挪到赫连秋面前——她几乎认不出来里面的自己。

    赫连秋的妆容一向都是素淡的,尽管现在的妆容不算浓烈,但也确实和寻常习惯的风格不同。

    惊艳。

    赫连秋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冷不丁窜出这么一个词。

    “手艺不错啊,月儿。”夏云张了张嘴,赫连秋的底子本来就好,只是脸上的血色少了一些,如今被乔安月这一顿收拾,登时便吸引住了夏云的目光。

    对美好的事物理应抱着纯粹的欣赏。

    夏云偷偷吸了吸鼻子,满鼻腔的脂粉香气,即便是平日里粗糙惯了的她也不免动了几分臭美的心思。

    她把灼热的目光抛向乔安月。

    ——既然是大婚,她们这些观礼的客人自认也是要尽到礼数的。

    乔安月按下心中的窃喜,眯起眼睛,嘴角死死绷着不让它泄露任何一丝情绪,冲夏云抬了抬眉,“把胭脂膏给我。”

    客人的妆容要足够精致,得体,但也不能喧宾得主。

    如果说赫连秋的皮肤是极致的“白”,那么夏云便是绝对的“黑”——被太阳晒出的肤色像极了秋天将熟未熟的小麦色,轮廓反而因此显得更加立体。

    长发被红绳绑了个极简的发型,浅勾眉,着淡妆,勃勃的英气由内而外地蓬发出来。

    “……满意吗?”

    乔安月伸出手,指腹仔细地擦拭着夏云唇上的红色,声音略低,突然问道。

    被乔安月突然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又怕蹦起来会让唇色抹得不均匀,夏云僵硬地坐在原位,细细麻麻的痒顺着乔安月的指腹钻进嘴中,及至五脏六腑。

    “……你……你为什么不像对赫连那样用簪子……”

    夏云干巴巴地问着,恨不得把那发痒的唇给狠狠咬下来。

    “好了,换你帮我。”乔安月却像没听到一样,收回自己的手,一股脑儿把那些胭脂唇膏塞到夏云怀里。

    袁华默默挪开几寸距离,朝赫连秋的方向凑了过去。

    ……总觉得,月师傅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嗯,不怀好意。

    看着浑身僵硬的云师傅,袁华真心实意地为夏云默哀,并且把目光坚定地投向了刚认识不久的赫连秋——嗯,秋姐姐的化妆技术应该足以满足她的需求。

    乔安月太可怕了。

    夏云和袁华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不会没事,我教你。”乔安月不顾夏云的反对,径直拉着夏云的手伸向妆粉,“我说,你做。”

    丝毫不给夏云反抗的时间。

    因为担心自己画不好,夏云几乎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乔安月的命令,两人的脸本来就凑得够近,出于担忧,夏云甚至比寻常的距离更近了几分。

    ……铺散开的粉尘似乎把鼻尖弄的痒痒的。

    面前的人在自己的手下渐渐呈现出和平日里不一样的面容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清冷的神情因为暖色的妆容而显得柔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闪着诱人的光芒。

    乔安月的身形本就高挑,此刻粉黛一施,不同于赫连秋的温婉,夏云愣是觉得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妖娆与媚态——然而偏生这人还是没什么表情,冷和热似乎在这人身上达成了一股奇特的融合。

    心痒难耐。

    直至她的手学着乔安月先前的样子也开始顺着唇形而涂抹的时候,夏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了。

    ……好麻烦。

    夏云涂得心烦意乱,起初觉得是自己不擅长干这种长时间的细致活计,后来竟然升起一种速战速决的冲动——

    那一瞬,她脑子里突然升起一股凑过去把自己唇上的红色染上去的念头!

    “怎么停了?”乔安月的声音把夏云拉回现实。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腹已经停在对方的唇上许久、许久。

    “抱歉,”夏云猛地打起精神,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荒唐至极,连忙矢口道歉,“……手抬久了,我胳膊有点酸。”

    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收场。

    外面隐约传来马头琴和胡琴交杂的应亲声。

    ——说来也好笑,这地方明明是西域之地,可偏偏成亲的却是汉人。决定做得仓促,即便沉渊阁再有钱也不可能把东西置办齐全。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不胡不汉,不礼不法的婚礼。

    倒也是众人平生所见的头一遭。

    “咳,我们的新姑爷来了~”夏云连忙抓住救星一样转移话题,催促道:“走走走,准备了。”

    说着便把挂着的一身黑底红边的深衣取了下来,冲着赫连秋嚷嚷,“来来来穿衣服了。”

    这才把平日披着的狐裘褪下,玄色深衣刚上身,一股大气扑面而来。

    袁华又跑到一角把新做的深色浅绒裘衣披在赫连秋身后,无形中更添了几分气势。

    新衣服是拿熊皮打的底,偶尔露出来的红色绒毛是从狐狸身上取下来的,光是披在那里看着就暖和。

    乔安月取了一张波纱,仔细地替赫连秋遮起半张面。

    “团扇团扇。”夏云忙不迭地把团扇塞到赫连秋手里,“等会出去记得拿扇子把脸遮上啊!”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上升到一个高峰便稳稳停住。

    “走!”

    夏云把门一推,门前一匹白马正被下人稳稳地牵着。

    “啧,别说是没轿子,就算是有轿子,这谷主嫁人,哪里是寻常人比得上的?我看倒不如让那程柘坐坐试试。”夏云惯例贬低了一句程柘,其他下人听了就在一旁偷笑,显然已经习惯夏云的这种作态。

    乔安月把人扶上马,缰绳交给小童连忙往外牵了出去。

    马步走的不快,其他人即便是步行也跟得上,从后院牵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来到前门,只见程柘正坐在一头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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