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却拥有两层不同的身份。只要小心行事,足够隐蔽,没人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而八卦明四位就更怪了,不知道是为了保持神秘还是怎么样,江湖上只是因为八卦门的名声而对这四位“龙头老大”避之不及,但若真的细究那些杀人灭门的事情,反而是艮山这样早就知道本名的干得多。

    之前只当是八卦门故意弄出来保持神秘感,如今被程柘这么一提,所有人都被引到另一条思路——

    如果说,这些人当中真的有人什么实事都没干呢?

    柘能拆成木石二字。可无论兑泽还是地坤都非单字,那么倒着推?也不对。那么还有第三种猜测,若是根本就没有拆字……

    “你在怀疑地坤就是陆坤?”兰桑抬了抬眼,被程柘的说法激起了兴趣。

    思维的盲区,寻常人等觉得若是这样只会让人更容易发现真身,于是会刻意避开。

    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也未尝不可。

    陆坤身居朝廷,不方便亲自动手,所以才不会有什么关于“地坤”的“战绩”,而他作为八卦门的直接领导人,占有一席也丝毫不奇怪。

    而且以陆坤谨慎的性格,很有可能为了掩饰“地坤”的异样而再造出同样神秘的三个名号,分给不同的人来混淆视听。

    答案呼之欲出。

    “行,我派人出去查查。”兰桑立马把二狗子搁在桌上,一副要走的样子。

    任何消息都是这样,但凡有了一丁点的线索或者方向,他们都能抽丝剥茧从层层谎言中窥见真相。

    二狗子不舍地舔了舔被它喝完的八宝粥——之前它从袁冲手里抢过来的,仗着自己在岛上变异了的“铁胃”,毫不客气地享用难得的美味,随即打了个饱嗝,神清气爽地走到了前面。

    大发善心地给自己的路痴主人领路。

    “你们准备准备,等我消息。”兰桑扔下这么一句就开始翻窗户。

    临走前,突然回头,认真地冲着乔安月和程柘说了一句,“请节哀。”

    为夏云,也为赫连秋。

    木窗“啪嗒”一声扣了回去,乔安月怔怔地望着兰桑离开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袁冲举手,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兰师傅在您来之前还说,她备了份厚礼放在您和程师傅各自暂居的客室了,还说……还说让您不用谢她。”

    厚礼?什么厚礼?

    “说是您上楼去看看就知道了。”袁冲低声飞快补充了一句。

    乔安月轻轻颔首,朝袁华轻挑了挑下巴,“你知道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联系城里上好的工匠,备好武器,”袁华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地数着,“把宫里的详细舆图画好,刺探高家,联系沉渊阁的人去找张继文和高适垣两人,还有……”

    没等她说完,乔安月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想都不用想,进了京城,袁冲又是这样的身份,除了她们之外,周围定然暗中藏了无数暗卫护着。

    袁华又是个机灵的,只要不碰上张继文,两人几乎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倒也不必费心。

    “……我,先回房了。”程柘开口,操纵着四轮车扔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刚把大事商量完,他终于有时间慢慢消化赫连秋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握着手里那朵根本没有变化的花苞,程柘只觉得想笑——他忙活了这么久,从小的时候就开始追查能够拯救赫连秋灵丹妙药。

    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牺牲了这么多的精力,甚至还搭上了这么多条人命……

    没有想到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如此可笑。

    他一点点地自行推着四轮车来到自己休息的客室内,疲惫的大脑里甚至闪过“不如同去”的念头。

    如此没用,甚至连剩下的事情都还要交给两个小孩子完成。

    程柘狼狈地推开房门,抬头的一瞬间,对上桌子上静静放着的两个小铃铛。

    ……是两个孩子玩过的玩具。

    程柘愣了一下,方才辨认出来。

    孩子。

    赫连还给他留下了孩子。

    他怔怔地拿起铃铛下压住的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开头便是“天涯海角”。

    ——君往天涯,我在海角。今夕何夕,愿与君兮。思极念极,归无所期。恨不能待,君且忘兮。

    君且忘兮……

    程柘突然笑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两个铃铛,喃喃自语,“君且忘兮……君且忘兮……真叫我忘了就别留下两个拖油瓶啊……口是心非!口是心非!”

    他在那里捶胸顿足,笑着笑着终于变成了压抑的哭腔。

    恨不能待。

    呵,好一个恨不能待!

    前不待归人,后不待妙药。即便佳人已逝,却还是落得个恨不能待!

    *

    乔安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她记得她把袁华袁冲送走后,准备好好地整理一下随行的物件,仔细地挑拣出能够用得上的毒|药。

    随即她发现毒|药不够,得重新现熬,遂准备回房取些必要的工具去厨房制毒。

    然后她推门,就看到了桌子上兰桑留下来的“厚礼”。

    一坛酒就那样平白无奇地摆在桌子上,坛子身上用石子刻着一行字,“特意寻来的佳酿,知道你一杯倒,所以找了个半个时辰就能醒酒的。”

    因为酒坛子只有那么大,用石头在圆弧型的曲面上刻字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一行字被刻得歪歪扭扭的,既小且丑。

    ——若是夏云瞧见了,必定会抢着闹着要喝的。

    ——字写得这么丑,不过,还是没有夏云的丑。

    ——夏云肯定会一边喝一边嘲笑竟然会有人酿出这种容易醒的酒来。

    ——不过闻味道就很香,夏云一定会特别喜欢喝。

    乔安月满脑子纷拥而上的全是这样的念头。

    夏云……

    夏云——

    夏云。

    然后。

    乔安月揭开酒坛盖子的手僵在原地,闻到扑鼻酒香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虎头虎脑地从她肩膀上探出头来,也没有一个人死乞白赖地摇着她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用一种她万分嫌弃的语气轻声细语地哀求:

    “月儿~你就给我尝一口嘛~我保证就喝一口!下次再也不在养伤的时候破戒了!”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一涌而出。

    乔安月呆在原地,浑身的思绪被眼前的这个酒坛出发开来,从那一天开始就封闭的情感瞬间爆发,终于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了这个现实——

    夏云,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就是,她没有在京城等她。

    她不要她了。

    她骗了她。

    她死了。

    一个人的悲伤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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