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非瞒着我,将我假作被劫,实则由他一手策划送到江安王嘴边才行的?他可有想过这一路走来,会是如今这般境况?

    容长安道:“殿下暂留平洲之事,下官并不知晓。”

    我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本宫也不知晓。”

    “那下官——”

    “闭嘴!”我冷声道:“容长安,本宫知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待念念诵诵掀起帘子,我便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连秦过来跪下道:“末将连秦,见过公主殿下!”

    此刻,我忽然有些犹豫,我若是当作不认识他,容长安……容长安会不会因此与江安王对上?他能否打过熊阔,闯出包围,将我安安稳稳送回京都?

    ……可是,我又哪里晓得容长安是什么人?凭方几年前的帕子么?脸都撕了一半,其余全是空想。

    更何况,如今,我有件事非要问清楚不可:“连秦,你听得,究竟是谁的命?景亲王,还是江安王?”

    “是叔父,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我揣摩着他说话的调子,头也不抬,只看着面前的连秦,试图瞧出点不同来,最终却失望地收回了眼。

    连秦无任何被要挟的意味,浑身上下也未添半道新伤,甚至连忠心耿耿的模样都与以往无甚差别:“自然是景亲王殿下!此事末将未能及早言明,改日末将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望请殿下恕罪。”

    二哥,我的二哥。

    容长安道:“既是熟人,那便好办许多。这一路有连先锋在,殿下的安危也有了许多倚仗。”

    “哈哈哈急什么?”我抬起头,见这个平日里总是游手好闲的江安王捋了捋胡子,势在必得道:“安静,你长这般大,想必还未见识过我大煦的万里河山。不如此次便在平洲留下,由叔父带着一同游玩,如何?”

    容长安瞅准时机开口问道:“这是景亲王的意思吗,连先锋?”

    连秦盯着容长安,一脸戒备。容长安转过来问我:“殿下意下如何?”

    我不得不看了周遭一眼,最后落在与我同在包围圈内的容长安身上:“父皇着你来时,可有其他的话?”

    容长安皱眉,朝后看了一眼,攥紧了缰绳,许久缓缓摇了下头:“没有。”

    果真不是父皇,我走回马车,扶着车壁问他:“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他沉默了一下,道:“京都。”

    那边江安王又笑:“好小子,本王险些忘了。本王还未问过你的身份,倒叫你先声夺人。本王问你,你说你是京都派人来的,可有何凭证?”

    容长安摇了摇头:“无有凭证。”

    “你无有凭证,单一张红口白牙便想截人,是不是太小看我江安王了?”

    我定定坐回轿子里,看着随风飘忽的帘角,心里乱糟糟的。

    容长安悠悠道:“不敢小看。举旗造反,而又有备而来者,焉敢小觑?”

    说罢,容长安打了个手势,竟是要撤了。江安王的人却不退反进,容长安道:“所谓胜券在握,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延颈’,‘而不知弹丸在其下’的鼠目寸光之举。那位可绝非善类,王爷好自为之。”

    那位又是谁?扶不上墙的三哥,还是与我关系平平六弟?四哥与我交恶,应该不会是他。

    江安王不怒反笑:“好一口伶牙俐齿!”

    熊阔出列大笑道:“书生就会饶舌,尔敢与某比试比试?”

    说话间已然出拳近前,容长安一绞双袖,迎将上去。

    两人对了一掌,容长安自马背倒翻落地,熊阔大喝收拳,赞道:“不错不错。”

    容长安气定神闲一背手:“承让承让。”

    那匹马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江安王与之对视一眼,终于抬手放人。

    我瞅见容长安朝蓉蓉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郑晗旸策马小踏两步,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容长安遂瞧了瞧郑晗旸,摆手率众离去。

    第28章 第 28 章

    周遭人声渐起,愈加喧闹。我掀帘瞧了眼,车马已然进了平洲城内。不知是否是离战场远的缘故,这边街铺林立间一派祥和,商人走贩叫卖不断。

    到了平洲别苑,我等蓉蓉下车,迫不及待便要拉着她进屋去谈,却被江安王看个正着。他摆出副长辈的模样道:“身为大煦的公主,凡事都须讲究个上下尊卑,这般成何体统!”

    “父皇都未骂过本宫不成体统,怎么?”我故意摆出一副飞扬跋扈的姿态来,道:“江安王倒要教教本宫体统?”

    他看了我一眼,不要说话,叫熊阔带人围了别苑后,策马离开。

    等进了屋子,我让念念在外头守着,然后问蓉蓉:“你可晓得阳虎是谁?”

    “阳虎?”蓉蓉蹙眉问我:“殿下从何听得?”

    “容长安。本宫问他江安王和平洲难道没造反么?他说‘反了’。”这说不通,“因此,我想找你问问。”

    “阳虎……”蓉蓉抵了把下巴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陪臣执国命’?”

    我摇摇头:“不曾。”

    “《论语》中有篇讲他与孔夫子的。”蓉蓉道:“由此看来,便是有人要造反。”

    我更加不解:“江安王和平洲不是反了吗?”

    “殿下。”蓉蓉看着我,像极了夫子平日那般的神态。

    接着,她给我讲了个故事:假设我是个诸侯国的王公,念念诵诵和蓉蓉都在我之下,而吃吃在蓉蓉之下。

    吃吃想要控制我的诸侯国,并收服了韩承灏和连秦,想要找自己的人取代念念诵诵和蓉蓉。

    终于有一天,吃吃趁着我带念念出去玩时,让连秦去打诵诵和蓉蓉,自己带着韩承灏打念念。

    此时,在家的诵诵已经察觉不妙,开始警觉。而另一边,念念临时收服了容长安,让容长安带她跑到了诵诵身边。

    蓉蓉到此停住,我问她:“之后呢?”

    “阳虎之后兵败,挟持了鲁定公和叔孙武叔。”蓉蓉问:“殿下觉不觉得现下的境况有些熟悉?”

    是有些熟悉:“可江安王如今并未兵败。”

    蓉蓉顿了顿道:“若是阳虎另有其人呢?”

    我想了一路的可能,此时几乎脱口而出:“你说二哥?”

    “嘘——”蓉蓉伸出食指抵在唇前,一手捂住我的嘴巴:“此话殿下不可再说。诸事眼下未见分晓,蓉蓉不过就事论事而已,阳虎或许另有其人。”

    一同用过午膳之后,蓉蓉道:“不如殿下与我捋一捋?”

    也好:“从何处开始?”

    “先是伏厥挑事,慈朱不堪其扰,遂向大煦请援,之后景亲王领命带兵出慈朱。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蓉蓉迟疑了一下,我晓得瞒不过去,于是将后头去寻二哥的事简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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