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大男人都看不下去就想帮她一把之类的。

    厂长痛心疾首地说着,活像那姑娘是孟姜女,哭得能把长城哭倒似的。

    李婉莳听着觉得可笑,就挤眉弄眼地对她们笑了笑。

    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恐怕这六姑娘不是哭得凄惨让人心生不忍,而是哭着哭着就哭到厂长的床上去了。

    女人在床上的哭诉,总是对男人有奇效的。

    厂长吧唧吧唧说完,觉得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就呷了口茶,笑眯眯看她们说,“哎,医师,你们看看,这事儿就麻烦你们了。”

    没等她们表态,男人抖着脸上的皱纹笑说完,又递给她们一份文件并一百块钱,“这是上头发下来对几位的评估报告,好坏都在里头,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舞文弄墨的,这文件还是各位自己填比较好——几位觉得呢?”

    好么,威逼利诱都上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兰善文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天性秉直的吴颂竹却受不了,眉毛一撇就要发作。

    老于人情世故的李婉莳见了,皱了皱眉,赶紧在她发作之前笑开了。

    一把将那三份用红格纸写着“档案”的文件和一百块钱搂到怀里,“厂长您说得,我们肯定帮六姑娘治好病。”

    厂长脸色拉下来,不高兴地看她,“哎,你这小姑娘,你不是学新闻的么!怎么会治病!”

    “厂长,我虽说是学新闻的,但我这两同学不是医生么,不瞒您说,我们关系可铁了,桃园结义的那种,我作的决定,她们俩一定举双手双脚赞成。”李婉莳一本正经地说着,还不忘拿胳膊肘捅了捅那两个人。

    评估报告在他手里,往好了写能早些回去,往坏了写就要在这儿呆上十年八年的。

    这交易挺值,她们也还不傻。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不太好地点了点头。

    “哎,好,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会看人眼色。”厂长高兴地说,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

    “呵呵,厂长,那我们先走了啊。”李婉莳也装作高兴的样子,一边狠狠拉了拉那两个面色不大好的医师,让她们快走。

    没见到厂长眼里的意思么,再不走是傻子?她撑死了算是清秀,这两位姐姐可真真是水灵灵的美人,足以让人心猿意马了。

    “哎,好好好,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厂长满意地对她们笑,起身送她们,眼里藏了几分可惜的意思。

    她们毕竟不是没背景的女工人,他也不是不顾忌的男工人,从城里过来的人,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引火烧身比较好。

    “厂长您回去吧,我们又不是什么贵客,怎么好意思劳烦您送。”李婉莳客气说完,急吼吼拉着两人打开了房门就要走,不意外头忽然走过来个女人。

    走在前头的兰善文,就和外头进来的女人撞开了。

    “哎呦。”女人轻轻叫了一声,往后倒去,稳住身子的兰善文眼疾手快赶紧扶起她,温声致歉说,“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你没事吧。”

    “没事。”女人闷闷的回了一句。

    兰善文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等那女人慢慢抬起头来时,她才惊讶发现,竟然是郁泉秋。

    她不是还在那边拉风箱么?怎么忽然又往厂长这边跑了?

    见到是她,郁泉秋也比较惊讶,但她现在可没空管这庸医的事儿。

    她还在拉风箱的时候眼尖看见主管搂着个女人从后门走了,唯恐自己要说的换宿舍的事被别人抢先泡了汤,她赶紧让一个相熟的大爷帮她照看一下风箱,自己去追主管去了。

    到了跟前说了缘故,那主管却很不耐烦地跟她讲,这些事不归他管,要想换屋子,得找厂长,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又往这边跑。

    “厂长。”使劲甩开兰善文扶着她的手,她上前一步,喊了挺着肚子的厂长一声。

    “哎,是小郁么,有什么事?”看见是她,厂长脸色冷下来,严肃问道。

    郁泉秋漂亮,这是整个钢厂的男人都公认的,郁泉秋泼辣难接近,这也是整个钢厂的男人公知的,所以怎么样才能和这朵带刺儿的玫瑰睡一觉,就成了每个男人必研究的课题。

    就是在炕上搂着自己老婆晚上黑灯瞎火地干事,也得喊喊郁泉秋的名字才能爽起来,这增添了每个女人对她的恨意时,也增添了每个男人对她的憧憬。

    当然,厂长也曾是这些男人中的一员。不过,厂长毕竟是厂长,除了女人,他还喜欢权势。

    郁泉秋这样的女人,带刺就不说了,阶/级成分也不好,家里以前是富农,爷爷被揪着游街好几星期呢。

    他还想升迁,还想发财,对这样的女人,他懂得敬而远之。

    所以他看她,不是男人看漂亮女人,而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他唯恐这个怪物把他拖到深渊里,所以,他能不接近她,就不接近她,就是接近了,也是冷漠的,带点嫌弃的。

    “厂长,我过来,是想跟您说说屋子的事情。”

    也不管兰善文她们还在这儿了,郁泉秋就开门见山地说,“您知道的,我还带着孩子,那屋子太小了,夏热冬冷的,雨天还回潮,小孩子住着经常害病,还有,我还有个娘,她也老了,我就想把她接过来和我一块儿住,厂长,您看看……”

    “行了行了。”不等她说完,厂长就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她的话,严厉地跟她说,“小郁,我这厂是国家开来作贡献的,可不是开善堂让你赡养你老娘的!你说你住的屋子不好,人家住的就好了?我给你又分一间亮堂的,别人见了,不会说闲话儿?小郁,你也是个女人,还孤身带着孩子,你该知道这闲言碎语的厉害!”

    “可是厂长……”郁泉秋还是不死心,“我隔壁的王大娘她怎么就能一个人占着够住三个人的屋子呢?”

    厂长听说,不屑地冷笑一声,“要是你儿子是抗美援朝的英雄,在部队里当官儿,我也能给你换一间!”

    郁泉秋被噎得瞬间说不出话儿来了,眼眶也咻一声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话说完,厂长忽然意识到不妥,对一个妇道人家说这样的话,怕是有辱他的身份,再说了,在场的三个人也都在看着呢。

    厂长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为了给自己挽回一些颜面,他只好又咳了几声,道,“小郁啊,我也不是苛刻的人,可这落成的屋子都有人住了,最近过来的工人也越来越多,我上哪儿给你找宿舍去?”

    郁泉秋心里灰黑的一片失望,知道今天这趟是白跑了,正要转身走开,忽然门口的兰善文开口说,“咱们屋子旁边是有一间是空的。”

    不错,她们那宿舍是新近落成的,的确是空的,而且造屋子用得材料还是砖瓦,据说冬暖夏凉,当初上头只说是要派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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