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答应着,完全没有理会医师会把她往哪里推。

    难道医师还会把她推出去卖了不成?

    她撑着两只扭到的脚拐到了轮椅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已经双腿报废了。

    兰善文静静地看着她走过去,没有遗漏她脸上的痛苦神色。

    她没有问她怎么还留在这儿,她也默契地不问她为什么要从窗台上跳下来。

    有些事,就像糊起的透明窗帘纸,你知道窗里头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可是你却不能把那窗纸捅破。只能对着灯火下她映在窗上模糊的影子,默默地看,然后寂静的离开。

    雪下的越来越大,天也是越来越冷。

    被医师慢慢儿推到了医师的宿舍门口时,郁泉秋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冻成冰人儿了。

    没有忽略她的情状,医师把门开了,推她进去后,就生起了炉子,同时烧起了热水。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看水壶突突地顶着壶盖冒白烟的时候,医师才找来盆,把壶里的开水倒进去,兑了些凉水后,端到郁小同志面前,对她轻轻道,“你的脚扭到了,热敷应该会好受很多。”

    “嗯。”她又不懂治病,当然是医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她就第二次享受到了医师对她小媳妇一般的服侍。

    看医师低头一边给她捋脚,不时抬头问她水烫不烫时,那种温柔小意的样儿,郁小同志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花了两块四找了个这么贴心的小媳妇,活该她做梦都能笑醒!

    嗨,你说说,这哪家能找到这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礼还异常贴心的小媳妇?

    打着灯笼满天下找,估计也就她眼前这一个了。哎呦喂,这下得赶上她叉腰仰天长啸说,哈哈哈,老娘家的祖坟埋得就是好!不然,从哪儿能找来医师这么贴心的小媳妇!

    去他妈的倒贴!全都不是事儿!她要是个男人,你让她倒插门,儿子孙子全都跟医师姓,天天替丈人倒夜壶她都没没意见!

    她笑得像知餍足的小狐狸,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

    不过想想,好像她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要是待会儿另一个医师和记者回来了,要赶她走,她岂不悲催死?

    想着,她有些闹心地对医师说,“兰医师,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走。要是待会儿吴医师她们回来了怎么好?”

    “她们不会回来的。”医师淡淡地说着,一使劲,替她把刚扭的脚捋好。

    趁着郁小同志又憋出一声杀猪一样的叫声,没空儿问她为什么不会回来时,默默地把脚盆的水端出去倒了。

    这时天色已经暮晚了。开门一瞧,外头都亮起了灯火。她们对门住着的一个主管的姑姨门上,贴满了喜庆的门对子。

    “开门迎福来”的福还写错了。

    她开门时,对面那总是在买药时扣公家药费几毛钱、害得她们不得不出自己的工资补上的老女人也端着一盆的腊肉和白菜开了门。

    看见是她,一愣,随即惊奇地笑了笑,“兰医师,你咋个还在这搁?俺听俺那外甥讲,你们这样的…这样的厉害人,不都要家里头想方设法地把自个儿弄回去嘛?”

    说着,她比划了个叫人看不懂的手势,做贼一样四方看了看,才偷摸着又对她道,“兰医师,俺寻常也得你些好处哩,所以俺好心劝你一句,开了春,就赶紧走吧,别留在这搁子,不然,往后的日子可苦哩。”

    “谢谢大娘,我知道了。”她轻轻说完,长睫毛垂了下来,把盆里的水泼掉,又静静地走了回去。

    “嗨,可真是个怪胎。”看她不声不响地关上门,端着菜和肉的老女人才冷嘲一声,“好好的甜日子不想过,非要在这旮旯吃苦,奶奶的熊,可真稀奇哩。”

    她回去屋里的时候,郁小同志正半躺在炕上装死。两只白花花的脚丫子一前一后晃荡着,不时还哼一声,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那都是骂她的话。什么“你把老娘当猪啊!不知道下手轻点儿么!”、“兰善文你个王八蛋,今儿个好歹也是新年,竟然下手这么狠!”

    一堆堆的话儿,无一不是在骂她刚才下手重了。

    但那也是为了替她治病啊。耿直如医师,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温柔知礼也如医师,最擅长的就是长袖轻舞安抚人心了。

    看郁小同志嘴皮子还在不嫌弃累地不停的动,她从屋里的书桌里抽出一本书,取出夹在里头的东西,坐在郁小同志身边。

    把那东西轻轻递给她,对她笑了笑,“过年好。”

    其笑容目测可以晕死一堆爱美人的帝王。

    郁小同志被这笑迷得七荤八素地,好奇地接过来一瞧,才发现是个用红纸叠起来的小封,上头还被医师用好看的毛笔字写了个“福”。

    这东西她见得不少。小时候她爷爷经常给她和几个兄弟姊妹发这个。俗称压腰钱的东西。

    但那是她爷爷啊喂!医师又不是她的长辈,她可不想跟她乱辈搞在一起!

    可想想这也算是医师的一份心意,她也只能心塞地收下来了。

    异常郁闷地坐起来,戳着医师美貌的脸,骂她说,“兰医师你真是太不会疼人了,今儿个好赖是新年,你竟然就下狠心辣手摧花。”

    医师听说,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郁闷的眼神下,才明白,原来那朵花就是她。

    要是有人自己说自己像朵花的。那肯定是脸皮比猪油都厚。

    但郁小同志不仅脸皮厚,她还异常会黏人。

    乱七八糟的小性儿跟医师发得差不多了,才把那压腰包的钱揣到兜里,上前一把抱住医师的脖颈,晃秋千一样,抱着她撒娇晃,哼哼说,“兰医师,今儿个既然其他人都不回来,那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过年啊?”

    好吧,前些时候她才说要收留医师,现在就变成医师收留她了。

    情况反转的太快,但郁小同志完全不感到尴尬。毕竟么,她脸皮太厚,现在就是医师撵她走,她也死乞白赖地要留下了。

    还异常没心没肺地把老娘和女儿都丢到脑后头,缠着医师说她饿了。

    想想这么长时候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医师眉头略蹙,随即就要起身。

    郁泉秋赶紧抱住她,“兰医师你去哪儿?”

    “做年夜饭。”医师轻轻地回答,淡淡的笑容在屋里灯火的照耀下,迷得人心魂都没了。“我托人在镇上买了菜和门对纸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弄。”

    郁小同志听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要吃糖的孩子一样扬起头,“我也要去!”

    最后当然是医师拗不过她,随她坐着轮椅跟着她进了她们外头另砌的泥坯小厨房里头。

    案板上已经摆了好些菜了。

    要不说医师谦虚呢,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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