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巡逻的羽林方才离开不久,这会儿倒是没被这动静引来。但羽林没来,殿中之人却是被惊动的。

    钟韶听见了极轻微的脚步声,她与萧墨相处多年,认不出旁人的脚步声,却不会认不出她的。而此刻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明显不是萧墨的,钟韶一听心就提起了来,只怕被人抓个当场,再不敢留在窗外,足尖一点便是悄无声息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师从洪平这些年,钟韶因为错过了最佳年龄,内家功夫其实学得平平,只一身轻身功夫却是学了个十成十。以洪平的话来说,就算打不过总要跑得过才是,留下命来比什么都重要。于是钟韶这一番来去,可谓是悄无声息,除了那触动窗户后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

    未及片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窗前,却正是之前将钟韶拦在了寝殿之外的嬷嬷。她轻手轻脚的走来,到了窗户边后便是猛然探头向外看去。

    廊下的灯烛昏黄,照亮的方寸之地间并无异样,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嬷嬷狐疑的收回了目光,正想查看一下窗户上的小机关,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张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嬷嬷闻言微惊,回头一看,果然是萧墨穿着中衣站在身后,来得比她更悄无声息。

    钟韶睡不着,萧墨其实也睡不着,同样辗转反侧到了三更天,她猜测以钟韶的性子,今晚怕是会想方设法的来寻她的。于是左右睡不着,她也注意着动静,等着钟韶。之前窗户边那「吱呀」一声她听见了,却不料张嬷嬷的动作比她更快……所以说,这嬷嬷大半夜的也没睡,就在等钟韶吧?!

    好端端的夫妻俩,就因为她有孕了,闹得跟偷情似得,萧墨简直哭笑不得。

    张嬷嬷见着萧墨出现却是有些不悦,她赶忙上前两步说道:「许是夜风吹动了窗户,殿下怎的起身了?您如今有孕,就该好好休息才是,如今都三更了,再过一个时辰您就该起身去早朝了。」

    怀孕前三个月最需当心,张嬷嬷知道萧墨年岁不小了却还是头胎,便需尤其的精心一些。要她说,这时候萧墨根本就不该再为了什么政事操劳,每日的朝会都那般早,根本就不该让个孕妇再参与。

    可是永宁帝却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否则萧墨好不容易参政,这才几个月,就因有孕又离开朝堂近一载,这很不利于收服人心。更何况一次还好,若是小两口今后开枝散叶,三年抱俩什么的,只需生他三四个孩子,萧墨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因此夭折了。

    萧墨知道永宁帝是在杞人忧天,因为腹中这一个都是奢求来的,她根本没指望过再有下一次。不过对于永宁帝的想法,她倒是认同的,她可以因为生子离开朝堂,却绝不可以一离便是一年。因此听出张嬷嬷话中的不认同后,便是道:「无妨的,嬷嬷且放宽心,本宫就是有些睡不着。」

    张嬷嬷自然是听出了萧墨的言下之意,便是一蹙眉,也顾不上查看窗户上的那点儿小机关了,忙上前扶着萧墨将她扶回了榻上:「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歇下。若有不适,习惯些时日,便也好了。」

    萧墨没说什么,任由张嬷嬷将她扶了回去,只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正见着一个人影蹿回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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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墨要早朝,钟韶要当值,于是两个几乎一夜未眠的人便都起了个大早。钟韶心中惦记着萧墨,于是匆匆洗漱过后便去了寝殿见萧墨。

    彼时萧墨刚才起身,正由着宫人们伺候着更衣洗漱。

    不过大白天的,两个嬷嬷倒是没再拦着钟韶,毕竟孩子虽然重要,可总不能因此就消磨了夫妻俩的感情——永宁帝与荆国公当年的那些事儿,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宫中的老人多少都还记着呢,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冲着她女儿女婿使绊子,就怕皇帝来个感同身受。

    然而两人一见面,就被彼此面上的疲色和眼下的青黑唬住了。

    钟韶昨夜躲在窗外,其实听见了萧墨说话的声音,也知道她半夜三更了还没睡。可是真见到了她那疲乏萎靡的模样,还是心疼,忙上前道:「阿墨,你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要不然我还是去陛下那里替你告个假吧,等过几日你适应了再去上朝。」

    一旁的嬷嬷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但事关朝政,她们插不了嘴。

    萧墨闻言一笑,却是摇头道:「不必,昨日才诊出滑脉告假了一日,今日不好再不去的。」再不去,就怕给朝臣们一个印象,让他们更加觉得女子会为外事所累,这对于她真正融入朝堂来说不是好事。

    钟韶显然也明白,她低头看了看萧墨依旧平坦的小腹,见着宫人正与她戴朝服腰带,便吩咐了一句:「放宽松些。」宫人忙应了,手上动作更是小心,钟韶这才将目光又移了回来,她道:「我不拦你,但如今到底不同了,下朝之后你就别再操心太多,早些回来休息吧。」

    萧墨这一回没有拒绝,正好宫人们已经替她穿戴好了,她便自然而然的抬手抚上了小腹。她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甚至来历神奇,便更是珍惜:「我会当心的,阿韶不必牵挂。」她说完,抬手抚上了钟韶的脸,指尖在钟韶眼底的青黑滑过,也有些心疼:「阿韶也当好好休息,莫要拖坏了身子。」

    这般温情脉脉,钟韶便不由得有些委屈,她可怜兮兮的说道:「阿墨,你不在,我睡不着。」

    可怜巴巴的腔调,软软乎乎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一旁侍立的宫人们都低下了头,俯首帖耳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不过众人心中也忍不住腹诽——驸马身为羽林中郎将,一身银甲看上去威风凛凛,怎的到了殿下面前就这般小女儿态了?但转念一想,驸马可比公主小四岁呢,而且青梅竹马自幼相识,这怕是小时候撒娇撒习惯了吧?!

    两人旁若无人,才不管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呢,萧墨一边拉着钟韶出去用膳,一边好言好语的安慰道:「无妨,再等几日,再等几日便好了。」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模棱两可,仿佛是在劝着钟韶接受现实,过些日子便也习惯了。

    钟韶听了便有些不乐意,她虽然昨晚爬窗失败了,但也发现了嬷嬷们的小手段,下一回定不会再弄响窗户了。可是若这两个嬷嬷一直这般警醒,她想要爬上公主殿下的床,恐怕也得过五关斩六将,夫妻俩真要闹得跟偷情似得了……想想简直憋屈。

    萧墨看着钟韶那憋屈的小模样也觉好笑,她美眸微转,见着周围的宫人们都老老实实的低头俯首,便是突然抬手捏住了钟韶的下巴,然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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