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延点头:“嗯,真的。”

    “如今世上再无大魏三公主叶永延,有的只是民妇许氏,我可以毫无顾忌的与你携手到老。”

    许珩闻言,下巴用力的蹭了蹭永延的肩膀,嘟囔道:“许夫人方才的话可是作数吗?”

    永延莞尔一笑,与她隔开一丝缝隙,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量着她笑道:“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了?”

    许珩反应了一会儿,摸着自己的胸口,回答的很干脆:“昂,是因为这个地方,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所以,想的瘦了。”

    永延愣了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过了会儿,许珩忽然问她:“今晚白菜炖豆腐怎么样?再给你把小白宰了,一起炖了,家养的鸡炖出来可香了。”

    永延:“……阿珩,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后来,整个长安城都在传,那个痴情的驸马爷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院子里整个“喔喔”叫的鸡。

    三年后皇帝薨,传位季王叶麟,皇帝临终前对太子一党进行了打压,原本呼声最高的太子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最宠爱的是太子,却不想只是个幌子,他最宠爱的还是那个妖妃的儿子,那个被皇后秘密处死的,祸国妖妃的儿子。

    就在天下百姓都在为天家薄凉唏嘘的时候,那个一向以忠厚老实广为人知的太子带兵反了。

    □□原本党羽众多,他这一反,天真无邪的季王自然没有反手的余地,听说被太子亲手砍了。

    后来宫里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在新皇被杀的当天,据说有个年少的狱卒拼死潜入皇宫,刺杀太子,被侍卫抓住后身上被捅的全是窟窿,当时在场的小宫女都被吓疯了。

    许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捯饬自己新种的杏树。

    那时候她已经跟永延隐居了山林,住在一个用树杈和石头圈出来的大院子里,因为永延说杏花比桃花素一些,好看一些,她便从山里移了一棵出来,种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给树根埋完了土,坐在树下的小木椅上喝茶,不知不觉间就想起了自己当时被关押在天牢的时候,有个声音很好听的少年在她耳朵边一直唠叨个没完,那少年似乎永延都是很开心的样子,永远都活力满满。

    原本她以为,这样的人大概能顺遂一辈子的。

    永延端着刚烧好的热水出了房门,来刚种好的杏树下给许珩茶壶里添热水,看她神色不对,以为是又因为什么事闹了什么别扭,便问她:“山中的老头又来偷咱家鸡了?”

    许珩是不想告诉永延这些的,她不希望永延为这些事难过,只能点头道:“那个老家伙总吹自己是山神,我看就是个大骗子,每次都来偷咱们家的鸡。”

    永延摸了摸她的头,叹气道:“今早你进山里的时候,我还看到一个山鸡来咱院子里偷桃子,它看到我在院子里也不怕,依旧优哉游哉的在吃桃子,简直气死人。”

    许珩哈哈笑起来:“它吃就吃了,你别气,气坏了不值当的。”

    “这还能不气啊,那个山鸡每个桃子都只啄一口,把一整棵树都败坏掉了,还叽叽的朝着我叫,是在炫耀我抓不到它。”

    许珩捂着肚子只觉得好玩儿:“那等它下次来看我收拾它,乖,别气了。”

    永延噘着嘴哼哼:“不过那个山鸡毛色很亮,看起来是你喜欢吃肉的那种肉鸡。”

    许珩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哎?真的吗?那看来我要好好会会它了。”

    原本在房顶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晒太阳的少年忽然打了个哆嗦,抱怨一句:“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几颗桃子就喊打喊杀太小家子气,上一世你可不是这样的,凡人真是烦人!”

    …………

    许珩也是后来才知道了阿糯的身世,但是那时候的阿糯已经很少到山里来看她们了,修炼之人最注重的便是清心寡欲,据说他的几位师尊对他很是看重。

    但许珩看来,修炼修炼,修的是心,这些外在的形式还是没有多少必要的,可那孩子既然执意想要在乎这些形式,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时候她跟永延皆已年迈,永延深知自己大限将至,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永延嘴里的牙都掉光了,但面容依旧清冷高贵。

    “阿糯这孩子,其实不是我们大魏的人。”

    许珩并不在意这些,但她依旧点头:“嗯。”

    “当日,我作为大魏派出去的细作,去突厥盗取布防图,原本已经得手了的,可后来也不知怎的,突厥上下忽然就开始搜捕,我藏到了一户放牧的突厥人家里,这才躲过一劫。那户人家为了保护我,直到被杀也没有说出我的下落,只留下了这个刚出世的孩子。”

    “后来我便想着,父皇他想要杀我,直接杀了我便是,何故非要借助突厥人的手。后来我带着阿糯回京,他又差人来对那孩子下毒,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刻意冤枉许家,也不会刻意把阿糯送走。”

    许珩攥着她的手,点头道:“都过去了,阿糯如今平安,我们也相伴了一辈子,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皇上也早就死了,他的儿子们也被当年的太子杀的杀,圈进的圈进,这些都是命数,谁也躲不过。”

    永延动了动唇,艰难道:“那,你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许珩笑了笑,没再说话。

    永延忽然激动起来,笃定道:“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吗?那些我们一起被人贩子抓到时,你伤了脑袋,丢失的那些之前的记忆。”

    许珩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突厥王早已认定了三弟是他的儿子,而我,只是许家混吃等死的二公子,我不在乎那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名位,我只在乎你。”

    永延喘着粗气,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后来在大战前夕,我去见了突厥王。”

    许珩神情微动:“嗯?”

    “我拿出了白虎玉佩,告诉他你才是他的血脉,请他休战。但他不在乎这些,他只需要一个为了他冲锋陷阵的儿子,并不在乎真相。”

    许珩吻了她的额头,笑道:“我也不在乎这些,我说了,我只在乎你。不要说这些了,说说我们吧。”

    “其实呢,其实啊,我许珩此生有你相伴,才是最幸福的。”

    永延抬起手来,目有泪光,想要再一次摸一摸她的脸,许珩静静的等着她。

    可她的手抬到一半,却再也没了力气,最终垂到了床沿上。

    许珩依旧是静静的,静静的为她用沾过水的锦帕擦了手,静静的给她盖好被子,静静的问她:“你说今晚我们吃什么好呢?”

    “院子里的鸡都吃完了呢。”

    “就连鸡蛋也吃完了。”

    “永延,我已经习惯了你照顾我,你若是不在,我该怎么过啊?”

    后记:同年七月,许珩薨,年六十九。

    三日后,有一白髯老者同一山鸡,手持桃花酿至。

    白髯老者将二人一同葬于桃花树下,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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