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穿着衣服,边同外边崇明斗起嘴来。先前虽然幽幽怨怨,但同崇明争辩起来,陆莲稚倒是精神劲十足。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往着,令亓徵歌甚至觉得眼下若不是房门闩着,或许崇明早就破门而入了也未可知。

    片刻后,崇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亓徵歌不由得抬眼奇怪地看向了门口。

    “她怎么没声儿了?”亓徵歌坐在小镜前,侧过脸梳着长发问道。

    “一定是卫况。”陆莲稚边系着衣襟,边将耳尖贴凑在门口听着门外响动,对亓徵歌道:“崇明她虽油盐不进,却当真是很听卫况的话。”

    说着,陆莲稚揉了揉膝盖离开了门边,对亓徵歌道:“好了,这下她走了,我们收拾完便出去罢。”

    亓徵歌发觉了陆莲稚揉膝盖的动作,不由斜斜看了她一眼:“不是给你上药了么?还很痛?”

    陆莲稚脸微微一红,手离开了膝盖:“没……也没有。还好。有一些。”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亓徵歌感到有些好笑,但也不再问了,只对陆莲稚招了招手道:“过来。”

    陆莲稚见她叫自己,不由得弯了弯眉眼,笑着迈腿两步便跨了过去。

    亓徵歌将陆莲稚按着抱在腿上,二人交叠着坐在镜前。亓徵歌伸手解开了陆莲稚早起随意束起的发,替她轻轻疏了起来。

    陆莲稚并不比亓徵歌矮,此等姿势却也并不奇怪。二人纤长的腿互相交缠着,依稀晨光勾勒出彼此袅娜的身形。陆莲稚也可以感受到,亓徵歌微温柔软的雪球在自己背后厮磨。

    惬意。陆莲稚缩了缩双肩,猫儿似的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眼,任亓徵歌梳着自己柔软的长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首齐眉。三梳子孙齐,四梳行好运。五梳登金科,六梳友如云。七梳鹊桥轻平,八梳八仙贺寿。九梳九子连环,十梳天长地久。

    亓徵歌呼吸浅浅,皓腕微浮动间不知梳下了第几个十梳。

    眼前是铜镜微黄,中有皎皎面色交映。亓徵歌看着镜中陆莲稚猫儿也似的模样,感受着胸前她炙热的温度,不由得微微弯了唇角,有绯意在温皙如玉的面色上蔓延。

    此间晨浪翻涌,鸥鸣渐渐,逸趣横生,不足为外人道。

    .

    重阳前夕,赏菊品蟹的大好时日,整个林家却已无人顾得上过节。

    货物齐整地被运入了主船船舱,众人准备了半月余,更是在东海边放出了话:此行所向,不仅仅是运货押镖,更要将东海上那伙贼人一举铲除,回复东海一个清净。

    九月初七正午时,顺风顺水。在码头众人的欢送与鼓舞中,林家海师起锚扬帆,全师出海。

    午后申时方过,行船之中无所事事的陆莲稚站在大船最后的龙头边,向海里抛着一张网。

    亓徵歌站在她身边,撑着柄伞挡光。她看着陆莲稚费力地将网捆在船头,无奈又幽幽地道:“陆莲稚,正行船呢,你捞得些到什么?仔细不要掉下去了。”

    陆莲稚绑好了网,从船头跳了下来,她绣着暗金色纹理的衣摆翻飞着,向伞下亓徵歌身边的阴影处靠了过来:“左右小玩意儿也会有些的罢。小时候一次,我还从海里捞起过一只琉璃盏呢!”

    二人低低交谈之际,陆莲稚眼睛忽然一亮,止了话头,向亓徵歌身后看去。

    亓徵歌也回过头,只见是卫况,正一个人从船舱中走出到了甲板上,仿佛是为出来吹风提神。

    亓徵歌知道陆莲稚或许又要整些幺蛾子,便拉住了她手腕,嘱咐道:“别给你阿姐添麻烦。”

    陆莲稚狭长的眼眯了眯,反握了握她的手,神采晶亮:“不会的。”

    亓徵歌便放开了她,看着她快步向卫况跑去,当真一阵疾风也似。

    “况姐姐,”陆莲稚笑眯眯上前,凑向比她稍矮了一些的卫况,微俯着问道,“况姐姐可有时间?”

    卫况扫了陆莲稚一眼,心下明白对笑脸相迎之人也不好太过冷淡,但由于崇明的缘故,卫况对陆莲稚并没有一般人都有的亲近好感。

    想着,卫况略作思索,还是简明回道:“抱歉,在下时间皆属郡主。”

    陆莲稚闻言,心下翻了个白眼,暗道崇明当真霸道,简直活人死人都要围着她转才好。

    想着,她不甘心地又问:“要不了况姐姐多少时间,便同我交流切磋一番,于你我皆有裨益,可好?”

    亓徵歌在一边守着陆莲稚系的网,时不时回身看一眼正同卫况交涉着的陆莲稚,神情颇有几分闲来无事的微盹。眼下日头大盛,天光之下她一身莹莹白衣,更是衬得天人之姿尽显。

    正放心地出着神,便忽然听见身侧传来衣袖振展与拳掌撞击之声。

    亓徵歌回过头,只见陆莲稚同卫况空手便缠斗了起来,眼下形式卫况主攻,陆莲稚主防,二人一进一退,一避一追,颇有几分眼花缭乱在其中。

    亓徵歌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道陆莲稚早已是叫苦连天。

    她是想同卫况交手,但并不是空手近搏,而是想要刀兵较量。

    陆莲稚知道卫况力道刚猛,向来主攻,拳脚间颇有所向披靡之势,是极为疾劲强势的阳刚套路。若是刀兵相交,她大可以使出一套以巧卸力的缠身剑法,让卫况的刚猛之力无从突破。

    但眼下近身缠斗着,纵使陆莲稚已尽她所能地避开了卫况的拳脚,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偶尔会与她正面相触。

    眼下卫况又是迎面一拳打来,陆莲稚腰身一松,极其轻软地向后一仰,如鱼遇水一般贴着卫况的手臂滑过,却又虎豹般伸手,紧紧钳住了卫况肘弯下,贴着她的身子,令卫况几乎还没有看清是如何动作,便滑到了她身后。

    所谓一力降十会,一巧降十力,陆莲稚游走江湖,向来武功无秘籍、招式无定数,路子颇野,风格变换,由是卫况面对起她来,竟然也感到了几分力不从心。

    眼见陆莲稚窜到了身后,卫况反应惊人之快地便是紧跟着回身一踢。这一招陆莲稚可没办法再躲,由是她只好抬起腿与卫况对撞,以挡住这当胸一腿。

    陆莲稚向来知道卫况力道阳刚霸烈,却也不知道两年不见,记忆里能将她握剑的手震得虎口发麻的力道,已然发展成了能将她腿踢到几乎没有知觉的怪力。

    陆莲稚咬牙憋出一声闷哼,后退几步缓了缓,随即眼神一变,化掌为拳,易守为攻,便向卫况面门打去。

    不是都说打人不打脸么?亓徵歌在这边只看到两个人出手总是直取面门,不由心下纳闷,暗自想道。

    虽说切磋不过点到为止,但若当真失手打上一拳,不死恐怕也要破相。

    思索间,陆莲稚已同卫况过了数十招,形式彻底转变,陆莲稚仿佛已看透了卫况的招式,出手快如疾风间招招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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