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身上呢?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今日门前的弟子认不认识大师姐您、肯不肯放大师姐您进去呢?”

    亓徵歌闻言只是轻哼一声,也并未理会她。

    世人皆知容决谷医家圣地、功德无量,几乎从没有人敢道此处来造次,于是容决谷也向来对外不设防,除却存放典籍与珍材的楼阁,守卫、侍从几乎是一个没有。

    于是门前做看守的弟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学徒。

    那小学徒是今岁方才上山的小弟子,被曲闻竹一张嘴说中,当真不认识亓徵歌。

    “阁下若是谷内大师姐,当有名牌才是。”那小弟子寸土不让,力争道:“如今谷内本就忙乱,不接待游客。二位姑娘还是莫要拿捏我这小小学徒,若是无物可证,姑娘……还是请回罢。”

    那小弟子言谈间抬头看了眼亓徵歌,登时面颊绯红一片。

    看门小弟子这一年入谷以来,间或也听到了几句谣言。

    谷中皆传言谷主千金离经叛道,外出游方不归,又传言那位千金是如何的仙姿佚貌、才华出众,唯独可惜在脾性古怪、身患隐疾,一度是个好苗子,却最终仍是废了。

    关于亓徵歌的种种谈论在这一刻都涌上了看门小弟子的脑海,他偷偷抬眼看了看眼前那位外来的女子,只见那人姿容清绝、行止如风,谈吐更是温和端雅,一点也不像是谷中所说“身患隐疾”“脾性古怪”,真叫人为难。

    曲闻竹见这小郎君老实得很,不由得抬袖胡卢而笑:“那你可认得我?”

    “自然认得小师姐。”看门的小弟子登时脊背一紧,恭恭敬敬朝曲闻竹作了个揖:“小师姐安好。”

    原先亓徵歌在谷中时,多半人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大师姐。而曲闻竹作为亓源缮的宝贝小徒弟,又是亓徵歌最亲近的小师妹,自然便也沾了光,几乎人人都要喊一声“小师姐”。

    但亓徵歌虽在谷中新弟子圈内被传作是脾气古怪,到底这些新弟子也是不曾亲眼见过。然而曲闻竹的古怪脾性,却是不论上下新旧,悉都有所见识的。

    ——听说小师姐开心的时候,会给人投毒用来试验新药的。

    ——听说小师姐不开心的时候,会把眼前见到的、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人,抓起来用刀一点点剖开观骨的!

    ——听说小师姐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抓起来、炼活人药的!

    谷中新来的小孩儿对这种传闻深信不疑,许多没凑近见过曲闻竹样貌的年轻门外弟子,在心里都将常年戴着幕离在外走动的曲闻竹想成了个穷凶之貌、极恶之颜的古怪老太婆。

    至于为什么是老太婆……

    那看门小弟子越想越远,居然当着亓徵歌和曲闻竹的面发起了呆。

    “哎呀!”大门后的小道上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呼,接着便是阵脚步声渐近。

    “师父!徵歌姐姐!”

    两个总着角的小娃娃一前一后跑到了大门口,团团将曲闻竹围住:“你们回来啦!好想师父呀!师父都去了哪儿呀?师父有没有给生生带东西回来师父……”

    “闭嘴!”曲闻竹给扰得额角青筋突跳,终于忍不住轻喝一声打断:“站好,放开我的袖子!”

    亓徵歌在一旁看得好笑,也摸了摸生生的小脸:“你师父给你们带了好多小玩意儿呢。她这是害羞了,不肯说。你晚上没人了再去找她要,她肯定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呢。”

    “师姐?”曲闻竹被亓徵歌这一通抢白噎得微微瞪眼,哭笑不得:“师姐说什么呢?”

    由于孩子的加入,场面登时变得热闹了起来。看门的小弟子冷汗都渗了出来:难道眼前这位仙人也似的姐姐,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谷中千金大小姐?

    “你既然认得我,”曲闻竹摆平了两个小徒弟,终于抽身看向了那小郎君,“我便现在告诉你,这位就是我的师姐,谷主千金亓徵歌。”

    “可需要我当场写封引荐信?”曲闻竹抱着臂,语调含着几分谑笑:“嗯?”

    这一声“嗯”幽幽沉沉,入耳诡异十分,裹进了曲闻竹足足十成的阴阳怪气功力,饶是亓徵歌听了也后颈微凉,更何况那可怜的看门小弟子。

    那小郎君一瞬间回想起了全部关于这位小师姐的可怕传言,登时三鞠躬赶忙将人全部放了进去:“大师姐安好,小师姐安好。谷内路窄当心,在下职责加身,恕不远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暗地里被黑得很惨啊。本人知不知道呢?

    亓徵歌(面无表情):知道一点呢。

    曲闻竹(笑着转身):现在知道了呢:)

    生生:师父刚刚好像去上游投毒了。

    第94章 立道

    容决谷内交通十分便利,倒并不像谷外那段芳草蹊径一样车马难行。曲闻竹将两个小徒弟打发开后,便同亓徵歌一道乘车上行。

    随着路渐延伸向里,谷内同外头的不相同之处也一分分鲜明了起来。

    风相较于谷外仿佛也轻缓了一个度,山谷内特有的清新气息伴随着谷中沃土里的各色草木芬芳氤氲开来,渐渐熟悉的特有气味钻入心肺,令亓徵歌微微感到了一阵恍惚。

    曲闻竹也一路并未打搅她,二人沉默着向谷中腹地前去。

    放眼山谷远处,天边几团浓云都为日光描上了一层浮金。其间谷中独有的各类禽鸟于林间颉颃,纷杂振翅与啼鸣之声隐约可闻。

    谷中草木除却药用采摘外,向来不经人裁剪,往往任由其疯长。

    一时亓徵歌远眺而来,入目便皆是深浅不一、青黛交错的草木颜色,轻者石燕不来也自动,沉者羊角旋过亦岿然。

    轻重翻浮、动静交替间,便无端能将人的魂魄都攫了去,一道浸入深黛色的止水中去,渐渐归于静默。

    车辙所过之处皆是亓徵歌耳熟能详、只消一眼便能背出名称特性的花草药材。车轮碾过的沃土散发着雨后的潮湿气息,夹杂着湿润的草木味道,也是亓徵歌最喜欢的气味。

    说全无眷恋是并不可能的。亓徵歌看着眼前熟悉的山水风色,一时极强的悸动袭上心头。

    容决谷承载了她二十年的回忆。其中或许有创伤也有不堪,却到底也载入了许多泛金而微甜的片段,斑驳交织着,既令她想要紧握在手心,又灼热到令她感到微微刺痛。

    亓徵歌明白自己或许曾一度想要逃离这片桎梏牢笼,或许也一度在九州四海上逍遥快意,但对于这片世外桃源的牵挂与羁绊,却诚然是永远无法割断的。

    叛出谷外、一世游方的想法诚然潇洒又快意,但重回故土之时,这种带了三分莽撞的想法又令亓徵歌感到了十足的歉意。

    她想起了谷边矮瀑下,母亲曾经为她唱过的歌谣。想起了芳草场中初学御马时,坐在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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