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炸毛

    第二次委托来得猝不及防。

    费夷吾最近固定下午六点三十分来到明夷小灶。

    倒不是为了蹭吃蹭喝。

    唔……其实还是为了吃。不过蹭吃的家伙变成对水果仿佛有执念的黑金。

    流光说朋友家的果园因为盛产而滞销,留了一批货低价销给亲朋好友。流光也订了一批,给到店的客人添一份果盘福利。

    不过切好摆盘的水果总归会有剩下来的,就算在冰箱里放到第二天也会变味。丢了可惜,不丢么……别人果盘里没吃完的东西送给谁都不合适。

    于是流光给费夷吾打了个电话。

    费夷吾起初还有点犹豫,毕竟黑金对苹果的狂热超过她对一条鱼的认知。而且它那么挑食。

    “来试试吧,不然丢掉怪可惜的。”

    流光的声音清泠泠,却有种恳切的意味,费夷吾不再犹豫,带着黑金去了咖啡馆。

    客人吃剩的水果被流光重新按类别分好,摆在工作台外侧的桌布上,有猕猴桃、火龙果、香蕉、橘子,当然也有苹果。

    黑金两眼放光,在盘子之间像穿了轮滑鞋似的来回穿梭,嗅嗅这个,闻闻那个。

    “都可以吃吗?”黑金眼巴巴地望流光。

    “可以。”

    黑金放开肚皮,张大嘴,从桌头吃到桌角总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嗯。光盘行动交给小黑蛮合适。”流光微勾起唇角,声音里也多了些温度,转过脸向正感叹“朋友家果园的水果品种真丰富啊”的费夷吾说,“十五,以后晚上六七点钟没事,可以过来吗?”

    “当然可以。”

    这天费夷吾更新了一下本地论坛和40同城的广告,又在老时间带着黑金来到咖啡馆。

    流光正在厨房忙活,听到铃声响,指指长条桌,示意他们自便。

    “嗯……”费夷吾见流光低头清洗餐具,一掌劈在黑金面前,揪着它一边胸鳍问:“你挑食也分对象的是吗?”

    黑金“呜呜呜”,黑金眼里只有清香满溢的水果。

    费夷吾还想进一步加重魔爪的力度,桌上嗡嗡响起的手机把黑金从惨遭肢解的黑暗前途中拯救出来。

    “你、是、风水师、是吗?”对面的声音很奇怪,像是电脑发出来的,吐字机械,字词短语的停顿间隙十分精确,而且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费夷吾说“是”。

    “你、会、招魂、吗?”

    费夷吾:“?”

    对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加快很多,机械女声一字一字吐的也很快:“我这里有死者的头发指甲写过的书信用过的碗筷够吗、你等一下、好的我已经捕捉到了、等到我们见面说、你等我、半个小时、不、二十分钟。”

    等费夷吾听明白回“可是我不会招魂啊”、对面早就挂了。

    “怎么了?”流光做完事情,一面擦手一面从厨房间走出来。

    费夷吾也很纳闷:“刚刚好像是个客户打电话过来。”

    “费先生名头越来越响亮了。”流光在旁边坐下来,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盛满笑意。

    费夷吾让她这么看着很不好意思,低头绞手指。

    “嘿,费先生。”黑金在旁边插了一句,“谢谢你把我从鱼缸里拯救出来。”

    费夷吾支支吾吾说:“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呀。”

    流光递给她一颗糖,自己也剥开一颗,但没立刻送进口中:“下午老王来一个劲儿地说小费老师人虽然年轻,能力确实没话说。他在网上查了,说现在所谓的大师里骗子多。风水界里一般尊称能力出挑的风水师为‘费先生’,所以他以后见你都会叫你‘费先生’,还问我这样可以吗?”

    我哪儿当得起先生……

    一长段话夸下来费夷吾的脑袋都快低到膝盖上了:“可是刚刚那个客人很奇怪,好像想让我帮她招魂。我……”

    “嗯?”流光听她突然停下,等了一会儿,才适宜地以单音提醒她继续。

    “我不会”三个字费夷吾说不出口。

    从她记事起,爸爸三五不时便会摸着她的脑袋说:“爷爷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是不是起错了?”

    费夷吾费夷吾,念快了等同于“废物”。

    小时候的费夷吾就显得比别的小孩木讷迟钝,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总是中下游。但别的小孩学习成绩不好是贪玩不爱学习,费夷吾则——

    用爸爸和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天生脑子笨。

    看穿了这点,爸妈和老师便给她灌输“笨鸟先飞”的道理,费夷吾也牢记心中,每天刻苦学习努力了十几年,才令人大跌眼镜地考上大学。

    录取通知书到手那天,爸爸妈妈都很开心,当晚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开车去神农架。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回头说:“小吾啊,爸爸真没想到能看到你这么有出息。”

    费夷吾也很开心。

    然后车翻了。

    那是一段山间公路难得的直路,所以爸爸才放心大胆地回头跟费夷吾说话。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车在山间翻滚,费夷吾只记得她和妈妈都被抛出车外,后来的事都是师父告诉她的。

    那天师父正好在附近采摘野果,费夷吾和妈妈落到湖里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车和爸爸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爸爸失踪。妈妈头部受伤,神智时而清醒,时而像小孩子一样迷糊。师父收留了她们。妈妈清醒的时候毅然带着费夷吾拜在师父门下。师父说赤子之心易清静,简单的拜师仪式后就帮妈妈赐了法号“芦喜”,而费夷吾,师父却一直没有着名。

    费夷吾本想这样也好,索性放弃了从小到大为了博爸爸妈妈高兴的努力,就此过上闲云野鹤,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

    没想到连师父也嫌弃她,还给她安排这样一份差事。

    “十五?”流光唤她。

    费夷吾抬头,撑出一个笑脸。

    “没事。”

    有人夸她厉害呢,还尊称她“费先生”。

    眼眶有些发热。

    正好门被人猛地推开,费夷吾回头,顺势揉了揉眼睛。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运动装的人出现在咖啡馆。瘦高的身材看不出男女,脸完全藏在兜帽。手里拿了个奇怪的方形黑盒子。

    站在两人面前,又宽又长的袖子里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飞快地在黑盒子上戳起来。

    “噼噼啪啪”的声响伴随着机械般的女声一起传进费夷吾耳中。

    “你们、谁、是、风水师?”

    费夷吾抬抬手:“我。”

    身边突然传来桌椅与地板摩擦的刺耳声响,费夷吾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流光额前一缕短刘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竖起来。

    流光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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