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旁疾步过来,回说吏部侍郎来了。

    吏部侍郎虽不是文王府幕僚,却收过文亲王不下十万两银票。但他依仗文亲王,为的并不只是银子,而是当初文亲王亲口允诺的一句:“孤王若能问鼎天下,必拜侍郎为尚书。”

    此时文亲王请他对面坐了,问道:“皇兄绝不松口玉玺之事,孤王如要登基称帝,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吏部侍郎三十开外,面白无须。他摸了摸下巴,回道:“殿下,陛下龙体违和,群臣久不见圣面,已有非议。何况太子已满十岁,若无玉玺加盖的圣旨禅位,殿下要继位,只怕人心难服。”

    周牧屿重重的捶了一下手心,吏部侍郎垂眉道:“殿下,微臣寒窗苦读时,同窗尝有比微臣先赶考而得名次者,而今宦海浮沉,微臣却总是比他们站得略高了一些。所以,您已隐忍了这么久,何必还在乎这短短时日呢。”他压低了声音,觑笑道:“掘地三尺,必有至宝。陛下不愿交出玉玺,殿下且耐心寻一寻便是。有了玉玺圣印,谁还敢质疑圣旨的真假?到时陛下再驾鹤西去,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周牧屿听得哈哈大笑:“爱卿真乃孤王之智囊也。”

    他放松了心情,扬着声唤丫头进来沏茶,跟着丫头一道进来的还有郭铭禧。

    见王爷心情转好的样子,郭铭禧也凑近了笑道:“殿下,长公主到锦钰宫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咱们安在锦钰宫的桩子回报,公主并没久坐,只叙了几句话,远远听着仿佛提到了牧笛公主和容太妃,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皇姐现在何处?”

    “已出宫去了。”

    周牧屿放下心,舒了一口气:“找人看着公主府,也不必盯得太过。别让她搅了孤王的事便是了。”

    “微臣省得。”

    小年夜里,瑞宫的殿台楼阁都结了薄薄的霜,细雨斜织着,日暮里最后一抹光,终于散去了。

    周牧屿坐在御书房侧面一张大桌案上,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

    他还不敢堂而皇之的坐到龙椅上,名不正则言不顺,这点儿理,他还懂。

    随手挑起一本奏折,写的是允州秋末歉收,冬岁饥荒,当地州牧求朝廷开仓赈灾。他无趣的扔下折子,这穷乡僻壤,年年歉收年年饥荒,管是管不过来的,把人都饿死了才好,省得还要拨银子。

    可样子还是要端足,他打个哈欠,提笔写了:善。

    御书房的门外响起叩门声,精瘦的黑衣男子闪了进来,下跪磕了头,面色有些慌张:“殿下,睿王的车驾没拦住。”

    周牧屿捏着御笔的手顿住了:“没拦住,是什么意思?”

    “我等奉命在云州往瑞京的路上设伏,睿王的车驾有三百名侍卫护着。”

    “三百名护卫,你们就失手了?”

    “不是。”精瘦男子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磕头道:“小的知道此番任务的重要,带足了人手去的。可实在是……”

    “说!”

    “实在是睿王并不在王府的车架里!”

    周牧屿在桌案后站了起来,盯着他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看得仔细,是当真没有。”

    周牧屿沉默下来,他扶着桌案站了好一会,才眯着眼,一字一字阴森道:“再派人去,将你手中的人全部散出去,沿途搜寻!寻到了,就!地!格!杀!”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清清周牧歌,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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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阴谋阳谋

    任周牧屿想破了脑袋, 也没料到周牧白的车驾会喧喧嚷嚷堂而皇之的进了瑞京。

    按着周牧屿的设想, 周牧白既然已有了防范, 定会想方设法暗度陈仓, 所以他将手下人都散了出去,最好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了她, 再向满朝文武宣称睿王意图谋逆,以侍疾为由意图逼宫, 现已伏诛。

    等拦道的都除去, 他扶持太子登基, 有大功于朝廷。幼帝年少懦弱,一年后他的心腹会领着文武百官为他黄袍加身, 他为了社稷江山, 黎民百姓,不得已而登基称帝,从此留下千古美名。

    这是一个毫无破绽的计划, 他手里握着皇帝的生死,也握着太子和太后的命!

    可是现在郭铭禧来告诉他, 睿王与睿王妃已到瑞京, 她们不知何时改道走了水路, 悄没声息的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长公主周牧歌还亲自到城门迎接睿王。

    长公主和睿王见了面?!为什么?那天她和皇帝在寝宫分明没说几句话,她看出什么了吗?她手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筹码?

    周牧屿在御书房跺来跺去,越想越心慌。不知是否地龙烧得太旺,他的额上泌出一串汗珠子, 挂在油光的脸上,映得发亮。

    冬夜里天色暗得早,惜薪司的小內侍进来掌灯,给文亲王请了安,內侍用长针挑着灯芯打上火烛子。

    小儿手臂粗细的红烛高高低低燃在灯树上,门帘子放下时,不知哪一截的烛火在细风中晃荡,发出“啪”的一阵细微声响,周牧屿全身都抖了一抖!

    岂可坐以待毙!

    他阴沉着脸,盯着锦绣琳琅的山河屏风看了许久,突然眉间一动,玉玺!

    只要拿到玉玺,拟一道圣旨,睿王又有何惧?长公主又有何惧!

    他的眼中放出亮光,挑起御书房的门帘子,朝皇帝寝宫疾步走去。

    周牧白也没料到周牧歌会到城门来迎她。

    她还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中有些说不清的预感。许是多年在戎边的战事磨砺,被围锁在敌军重重的困局里时,细微末节里总有种山雨欲来的直觉。

    “皇姐!你怎么来了?!你是特特来接我们的吗?”周牧白扬着笑,跳下马车跑了两步,来到牧歌面前,她仔细看了看,微皱了眉,“皇姐清减了许多。”

    周牧歌站在自己的车驾前,手里抱着个小暖炉,淡淡一笑,“听说你和王妃要回京,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到了。今日恰巧路过这附近,就想着会不会遇着你。果然被我遇着了。走,先到抚雁居给你和纤荨接风洗尘。”她说着,往身旁慢慢睃了一眼,极是不经意的样子。

    周牧白却看懂了。她朗声笑道:“昨日里我还和纤荨说,皇姐的公主府里有一道红绫饼餤,做得比宫里御膳房还要好些,听说治饼的厨子都是从前父皇从宫里指到公主府去的。有道是红绫饼餤出宫闱,赐宴恩荣玉殿西,说的定是皇姐府里。”她挤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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