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逸的眉头揪在一处,半晌也没有出声。他们一个在为心里的情愫发呆,另一个却在为徜徉梦境的悲伤感怀,一虚一实尽落入老道士的眼里。

    老道士道:“身怀宝物,却还求旁人指点?愚蠢啊。”

    许花朝惊喜地抬眼看向舒道长,舒道长挑挑眉,将《青冥鬼经》扔到许花朝的怀里,“依你说,那沈绿修炼的断然不是这本书,只怕是入了什么邪门外道,法力才能如此突飞猛进。你既然想助人,那就好好研习,此书既能使你双手不沾染鲜血,又能渡人救人,是个当之无愧的宝贝。”

    长辞比许花朝还要激动,忙急着感激舒道长,舒道长回头瞥了眼许花朝,极不耐烦地甩手而去,“人这辈子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都是造化,谢我做什么?邺城的事儿我可不管,你们爱闹腾就去闹腾,别总烦我老人家。”

    舒道长余音回荡在冰冷的四壁,乍听无情却让人觉得心里温热,许花朝攥紧了《青冥鬼经》默默不语,直待长辞嘱咐好好歇着,她才猛地回过神来,道:“百……不!长辞,我不能躲在这里,邺城的灾祸是阿绿惹出来的,我必须帮她弥补这些错。事已至此,哪怕是耗尽我最后一丝气息,我也要阻止这场灾厄。”

    长辞想到小时候的许花朝,她总是很有主意说干就干,于是也点点头,“那我也留下来帮你。”

    许花朝对长辞的陪伴意外感激,她忍不住湿了眼眶,可很快就镇定下来,摊开的《青冥鬼经》里是密密麻麻正在爬动的文字,那些文字似有万般变化,长辞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觉得心口绞痛,许花朝意识到这东西恐对鬼魂有害,忙将她收入袖中,道:“这书既然是阿绿的,要么便是有人给她,要么便是她从哪得来的。我想邺城里能藏有这种宝物的地方唯有两个。”

    长辞忙疑心道:“一个是鬼冢里的法器阵?”

    “对。”许花朝眸光微冷,目光落到远处,定定地说,“还有一个地方是风冥观。”

    风冥观是东山驻军里的一个训练营,名虽为道观,实际上却是官兵专门训练捉鬼灭鬼的秘密军队。这个军队里的所有人都是身怀法术的凡人,而百旭正是这里面的一员。守城将领为了防止城内鬼族叛乱,从很早开始就在准备这样的一个秘密组织,百姓们都以为风冥观里只是些出家修行的道士,却不知道这些道士存在的真正意义是有朝一日的厮杀。

    他们亦是邺城的武器,百旭当初也正是成为这里面的“强者”,所以才将百裁推上了刑台。他立了一功,自然能得守城将们的器重和信任。此时孟业眼前,以百旭为首的风冥观道士已经齐聚城东,只消他一声令下,他们就是邺城最干净锋利的箭,刺穿所有恶鬼的胸膛。

    许花朝知道长辞对百旭的背叛很是不解,可是有人想活着,有人就必须去死,邺城就是这么残忍。所有人脚下的路,都是用鲜血和尸体铺就的道路,她以前拒绝去走这样一条路,可现在她想通了。如果她不努力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那将来会有更多的人踩着前人的脚印继续往前。

    邺城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寸草不生,人心也不是从一落地便冷漠无情。如果她的方式能拼出一条血路,哪怕是错的,也给后人提供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阿绿真的是在风冥观得到了这些秘笈,那我们就从那里开始查起。”许花朝想着沈绿遗失掉的自我,不安地想道,“也许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背后操控棋局的那个人,他的目的何在?但是总得往前走走,待在原地,等待我们的唯有一死。”

    长辞暗暗点头,“你放心,我和大师兄的恩怨我已放下。每个人都有自己选的路,他选的生未必是真的生,我选择的死,也未必就是终了。”

    他微笑着如和煦的春风,肩膀却微微颤抖,为了不让许花朝看到,长辞佯装不经意地侧了侧身,“今夜我鬼族被人当成武器攻入邺城,邺城的守城将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也许会传唤风冥观的人下山守城,你先好好养伤,我先去探探风声。”

    许花朝一把握住长辞的手臂,她的目光锐利而坚定,“我同你一起去。”

    “可是你刚醒过来?”许花朝见长辞担心自己,急忙抢白道,“你不是也为了救我受了伤吗?你也说今夜事态危机,不管是人族还是鬼族,我们都不能让人当做玩偶戏耍利用。有你在鬼族必然不会恶意起事,有我在你们也有证据以证清白。”她有点着急,手指更紧了几分,“带着我,我有办法能破解赶尸咒。”

    长辞诧异地看着许花朝,他冥思苦想一夜也未曾想到办法,她能有何主意?

    许花朝也怕他不信,于是俯身附耳道尽原委,长辞方笑道:“此二法得一,足以破其局。”

    长辞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许花朝,他先是召集了鬼族的长老们商量,长老们也怕人族会赶尽杀绝逼的鬼族毫无生路,因此对长辞的安排十分服从,西山刹那间便被一道结界包裹起来,除了鬼族众人,连一缕风都灌不进来。

    许花朝经过邶风楼突然想到明戈,屋顶的吻兽孤零零地隐在两侧,宫殿里也空空如洗。今夜她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可不管是阿绿的还是霍轻瞳的都让她觉得不甘心,现在她临空俯视整个邺城,雾气蒸腾下的城池阴森晦暗,如人心诡变莫测。

    悠扬的箫声忽远忽近,起落间无数厉鬼从傀儡化为乌有,他们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穿越整个邺城寻觅着可以寄居的肉体。霍轻瞳身后统共带了两个人,黑白无常看到此状已经慌得手足无措,她守在鬼冢的前面,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白檀檀十分着急,“到底是谁?竟然命令这些鬼魂附到了凡人的身上?”

    “此人狡猾异常,十分熟悉酆都的办案规矩。”霍轻瞳语气未改,处变不惊,“看来是我们自己的人。”

    霍阎君的意思是酆都有内鬼?白檀檀和白岳朗面面相觑,还是白岳朗率先问道:“会不会是蠡帝作梗?他与罪臣阐垒勾结已久,恐怕也对酆都的律法十分了解。此次凡间作乱,他们不仅利用凡人的命运做手脚,还知道我们不敢扰凡人的命数,若不是蠡帝谁还会费这种心思?”

    霍轻瞳不言,身后的鬼冢寂静里蔓延出一种浑浊之气:“你们回昭仁殿,找崔珏观察邺城百姓的生死薄,若有异象立刻报我。”

    “阎君,那鬼门关?”白檀檀问道。

    霍轻瞳她旋身离开,留话道:“情况有变,鬼门关不必打开。”

    黑白无常望着霍轻瞳离开的地方互相叹了口气,立刻回了酆都。

    此时长辞仍旧封了自己的听觉,他与许花朝从邶风楼的顶端开始,一路往南向八方施法,因他一个人的法力有限,因此每唤醒一批鬼魂就需要一个人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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