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关系好的导演合作,友情出演一些配角。

    乔巧虽是主角,但她深知整个剧组就她阅历是最浅的,万万不可妄自称大,见到郭倪也像对其他前辈一般礼貌尊敬。

    山里风大,场务老师确定好各位演员身上的收音器都处于正常工作状态后,退到镜头范围外,朝远处坐在监视器旁的魏谦比划了一个手势。

    魏谦见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完毕,拿起了话筒。

    这场戏以姜浼和清瑶之间的对白为主,是她对个人及对未来的心态发生最重要的转变的一场戏。

    清瑶是扶风派掌门,偶然路过山谷时将奄奄一息的姜浼救了回去,姜浼的故事因此得以延续。

    “a!”

    镜头拉得很远。山峦由远及近,一半隐没在雾里,一半递进交叠着层层铺展直到眼前。

    那一片迷茫大雾的正中央,一个孤弱的身影坐在一方圆石之上。她穿着浅素色的粗布衣裳,可与那苍白的皮肤相比,仍是深了一些。

    姜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融进了这一方山水。唯有随意搭在肩头的黑发成了唯一的亮色,生生将她从这幅水墨画中摘了出来。

    “坐了一夜了,怕是进了不少寒气,昨儿那剂药又白喝了。”清瑶步履迈如轻尘,悄无声息地来到姜浼的旁边坐下。

    没有应答。

    清瑶也不恼,陪着她一起望着远处隐没在雾里的山峦:“从夜里看到白天,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为什么要救我?”姜浼终于开了口,说话的那一刹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这般嘶哑,如那废弃于角落的破鼓。

    姜浼自嘲一笑,眼中一片灰败。

    清瑶轻抚袖口:“活着不好吗?”

    姜浼胸口一窒,呼吸不由得加快,空气在她的气管里大进大出,几乎要将整个肺部都抽干。

    “倒不如死了的好。”

    清瑶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站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姜浼身上:“与其坐在这儿纠结毫无意义的生死,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趁还来得及,能了一桩是一桩。”

    回忆如潮水,涌进姜浼干如枯井的内心。她空洞的眼中兀地流出泪来,将眼前的山水洇得迷蒙一片。

    她摇摇头:“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清瑶托着下巴:“我冒险给你用了猛药,若不是你求生欲太过强烈,根本撑不过去。”

    “那时候你已经伤及心肺,已经是极度虚弱,却仍一直念着爹娘。”

    姜浼终于痛哭出声,嘴角伤口被扯开,数道细细的鲜血随着眼泪一起冲刷而下,和着呜咽声在衣摆上旋开一朵朵湿痕。

    她的声音由小及大,渐渐从最初的隐忍转变为不加控制的啕泣。

    姜浼的手紧紧地扒着石头的边缘,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仿佛这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我想报仇!我想......可是我做不到。”破碎的声音仿佛是一面跌落地面的镜子,砸成了碎片,每一片都映着她心里的痛苦与不甘。

    “还没开始,你就知道做不到了?”清瑶微笑着蹲下.身,朝姜浼伸出手:“这里湿气重,同我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更合一

    姜浼却犹如被定型了一般, 佝偻着背脊, 蜷缩在圆石边上, 整个身子唯一的定点便是扒着石壁的手。

    一夜的冷风吹得她手臂冰凉, 血色尽无,相比之下, 那泛白的骨节倒不显扎眼了。

    嘉莹视力好,虽距离监视器不近, 却也能看见镜头里面乔巧的憔悴模样。

    难怪她进场前一口水都不喝, 还挽起袖子在湖边吹了老久的风。

    就为了仅仅一秒钟不到的镜头。

    “都走了......我也想走, 可是我不甘心。”姜浼在抽噎的间隙中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喉管被咸腥的泪水冲刷着, 仿佛一道白烟烫过, 原本属于少女的娇憨尽数抽离,那掩埋在深处的低哑与沉痛逐渐浮出。

    清瑶手势不变,有微弱的阳光照在她眼尾翘起的细纹上, 呈现出淡淡的肤色光泽,和姜浼已经近乎透明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为不甘心, 才要更加拼命啊。”

    “说得轻巧。”姜浼忽而凄惨一笑, 那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潮起潮落。狱中逝世的母亲, 断.头台上迸溅的鲜血,还有战死沙场尸骨未寒的父亲......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仇恨,这滔天的痛苦每分每秒都捆绑在她的身上,勒着她的脖子, 白天喘不过气,夜里无法入眠。

    她曾无数次幻想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那个昏君和常胥,一个捅破他的心口,一个一剑封了他的喉。

    唯有亲自看到到仇人的血液从他们的皮下喷涌而出,一半浇在她的剑下,一半喷洒在宫殿的石柱上,为今人所厌,被后人所笑,方能稍抵他们的罪恶。

    采石场的鞭子抽打在背上,声声谩骂与欺凌充斥在整齐日的劳作中,道道伤痕在寒风中猎猎生疼,无时不刻地让姜浼游走在幻想与现实的边缘,几乎将她逼疯。

    落崖那一刻,她是惊慌而松弛的。

    解脱了吗?肉.体或许是的。

    可周身不断飞速上升的空气摩擦着她内心的火种,燃烧成球,仇恨的光芒越来越炫目,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云霄,将半天天都染成血红一片。

    眼睛闭起的瞬间,姜浼听见了一声闷响。不知是骨头折裂的声音,还是长枪刺过了那昏君的胸膛。

    她多么想睁开眼,好好看看。

    “你有恨?”

    姜浼咬着牙关:“恨极。”

    “却苦于无力报仇。”

    姜浼本就瘦弱的身子瞬间又塌下去一半。她嘴唇上的破皮已经开始外翻,再颤抖一刻就要掉落一般:“一人之力,怎能提枪上马,怎能冲破宫门,怎能挽势回天!”

    清瑶望着她,徐徐微笑:“我能救你的命,不如试试再救你的人?”

    姜浼宛如濒死的旅者找到了绿洲,未进其境,却也回光返照一般有了希冀。

    她缓缓抬起头,半迟疑半期待地将手放进清瑶的手中,眼下大片的青黑也遮不住晶亮的瞳仁:“你,你是谁......”

    清瑶刚接触到姜浼细长冰凉的手,就掌中一滑,然后便是“咚”的一声闷响。

    姜浼跌倒在地。

    “咔!”魏谦喊了停,话筒都没来得及撂,就招呼着人过去把乔巧扶起来,“搭把手搭把手,这都给冻成什么模样儿了?有毛毯的没!”

    嘉莹忙一溜烟儿跑过去,举着毯子:“有,这儿呢!”

    乔巧被人搀扶着爬起来。地面极其冰冷,可她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只觉得浑身都僵硬无比,空气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抓力桎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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