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滋味都惨杂在了其中。

    “有几句话,与你说。你先别急着走。”元幼祺嗫嚅道。

    她是个聪明人,一时的混沌被顾蘅点醒,就不会再在此处沉迷于那种自己一厢情愿编织的旖旎幻境了。但为了顾蘅好,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罗嗦几句。

    顾蘅凝着她认真又迟疑的模样,“请讲。”

    “离了这里,你还要去哪儿?”元幼祺先问道。

    “不去哪儿,回燕来宫。”顾蘅如实道。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元幼祺沉吟道:“如此也好。后宫鱼龙混杂,各宫的情况更是复杂难明。你又刚入宫,了解清楚之前还是少做接触,才是更安全的。”

    她说着,又道:“不过,母妃这里,你尽可以放心前来。有我在,母妃不会难为你的!”

    元幼祺说得诚挚,表情更是诚挚,顾蘅的心头顿觉一暖。

    她孤身一人置身在这深宫之中,要凭借一己之力,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纵然她心思坚毅,性子又刚强,那种孤寂与凄凉之感,也是可以想象的。好比昨夜,身处那座顾敬言曾经屈辱生活了三年的燕来宫,万籁俱寂的时候,回想往事,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今日还能够如设想的一般按部就班地做每一件事,内心已是强大至极。

    其实,哪里是她的内心多么的强大,她是将那些痛苦都深埋在了心里。她活了两世,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惊、恐、哀、思,哪一样情绪都不会比寻常人少了去。

    元幼祺不知实情,却发自内心地对她好,提醒她可能遇到的凶险,体贴她可能遭受的难处,虽然话语、行动,在顾蘅看来,还是有些难掩的孩子气,却也是让人心生暖意的孩子气。

    顾蘅清丽绝俗的面容上于是有了由衷的笑意,她甚至有了心情调侃元幼祺。

    “后宫再凶险,也不会明晃晃地当面让人见了血。”

    元幼祺初时被她巧笑倩兮迷晕了眼,待得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一张俊丽的脸登时通红,昨日来自她舌尖的甜腥气息似乎又在口中复活了。

    “那个……你、你还疼吗?”元幼祺磕磕绊绊道。

    顾蘅侧头看她,反问道:“你说呢?”

    元幼祺:“……”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顾蘅幽幽道。

    元幼祺的脸更红了,羞涩地耷下脑袋,口中犹自喃着:“真的很傻吗?”

    “真的很傻。”顾蘅老实不客气地给了她答案。

    元幼祺:“……”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元幼祺才发觉顾蘅已经自顾自走远了。她慌忙快步追了上去。

    顾蘅无奈地回看她一眼,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怎么又跟来了?

    元幼祺读懂了那嫌弃的眼神,她自己都快嫌弃自己了。面对顾蘅的时候,不是癫疯到娘亲都不认识,就是小媳妇儿似的没出息。什么时候,她面对顾蘅的时候,能正常些呢?

    元幼祺愧然摇头。

    顾蘅挑眉。

    元幼祺轻咳一声,又道:“还有一句话。”

    顾蘅微微蹙眉。

    一次说清楚,别啰哩啰嗦的。元幼祺看懂了她的表情。

    “就是想问一句,”元幼祺又磕绊起来,“父皇……和你……”

    顾蘅笑得冷飕飕:“你到底想问什么?你的父皇,还是我?”

    元幼祺被她笑得头皮发炸,一时间嘴皮子都吓利索了:“昨夜父皇留宿了吗?”

    顾蘅眼眸微眯,蹦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这种事,是做臣子、做儿子的该问的吗?”

    元幼祺哑然。

    顾蘅不再看她,目光投注向远方。

    “做好你自己的事。”她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离开了。

    徒留元幼祺,在她留下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元幼祺兴致缺缺地折回凤仪宫,发现自己的母妃还坐在原处,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双眼睛正盯着顾蘅之前用过的茶盏里的残茶,怔怔出神。

    “母妃。”元幼祺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韦贤妃抬眸,“舍得回来了?”

    元幼祺:“……”

    顾蘅啊,母妃啊,怎么都这么擅长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呢?还戳得这么顺手。

    元幼祺悻悻地坐在韦贤妃的旁边。

    韦贤妃笑得开怀:“吃了钉子了?”

    元幼祺嘴角抽,心道孩儿吃了钉子,母妃你至于笑得这么身心俱悦吗?

    韦贤妃眉眼弯起,她是极乐于见到元幼祺被顾蘅无情冷落的。毕竟,那个女人啊,她的孩儿,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啊,宝祥,你看,何为‘最难消受美人恩’?呵呵!这还谈不上恩不恩的呢,你就这么忧愁了。可见这个女人啊,还是远离为好。”韦贤妃说得语重心长。

    “最难消受美人恩”是这样解释的吗?元幼祺深觉自己母妃强行掰扯的能耐也是了得啊。

    却听韦贤妃又道:“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什么儿女私情啊,山盟海誓啊,也都是填饱肚子、前程大好之后才可放心享受的美好。”

    这话头儿,倒是与方才顾蘅所说的“做好你自己的事”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元幼祺心道。

    她静下心思来,也觉得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拈酸吃醋,或者旁的什么,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坐稳嫡位,那样,才称得上“前程大好”。

    “母妃说的是!孩儿受教。”元幼祺诚恳道。

    韦贤妃稍觉欣慰,低声道:“有一个人,母妃得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谁?”

    “原东宫侍卫高升。”

    “高升?太子的亲信?”元幼祺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太子经常带着这个人在身边,有什么事也乐意差这个人去办。

    “不错,”韦贤妃点头,“不过,其实他本名不叫高升。他本姓唐,叫唐晟,是昔年被收罗在凤鸣楼中,想要投靠你的门路的。”

    “我的门路?”元幼祺疑道。

    “不错,他想通过你的门路,夺得唐门之主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偶尔上线的存稿箱君

    坐着菌说她这两天很忙,但是会争取日更哒

    ☆、第五十二章

    “唐门?是武林势力。”元幼祺沉吟道。

    韦贤妃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遂笑道:“宝祥, 你莫小看了唐门这个武林势力。若论蜀中富庶, 唐门称不上魁首, 却也落不出前三去。”

    “所以,母妃是想借着唐晟之手, 得到唐门的巨大财力支持?”元幼祺似有所悟。

    “不止这个,”韦贤妃道, “唐门世代居于巴蜀, 而巴蜀又是羌人觊觎的一块肥肉。自老门主过世之后, 二十年来唐门落在唐晋的手中,在如何对待羌人的问题上, 唐晋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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