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偷笑什么?”墨池含笑瞧着她。

    “朕才没有偷笑!”元幼祺正色道。

    墨池嗔她一眼, 也不深究,犹拉着她的手, 道:“陛下可知民间风俗,搬了新房要请亲友到新房中聚会用餐, 以去晦气的?”

    “朕听说过, 叫做燎……”元幼祺一时想不起来。

    “俗称‘燎锅底’。”墨池接口道。

    “对!对!就是这个词!”元幼祺道, 又摇着墨池的手道,“所以卿卿邀请朕去给新房子燎锅底吗?”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 对于这样的民间风俗既觉好奇, 又觉有趣。

    “是啊!”墨池柔着眉目看向她,“不过,我庖厨的手艺不佳, 陛下别嫌弃才好。”

    “朕不嫌弃!”元幼祺立马道。

    话一出口,见墨池的眼神似嗔似恼起来, 忙赶快改口道:“卿卿兰心蕙质, 做什么事都是伶俐的, 庖厨这等小事自然难不住卿卿的!”

    墨池闻言,这才转嗔为喜,心道算你会说话!

    她自知厨间手艺如何,却也禁不住想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的冲动,想着再烦难的事, 做得多了、习惯了,自能做得好。再想到元幼祺自幼金堆玉累地长到如今,也该知道知道些“民间疾苦”。

    纵是与元幼祺倾心相爱,墨池也放不开时时善导、劝谏天子的习惯和本能。

    只听元幼祺又道:“朕听说,民间去人家新房子做客的,都要带些礼物的,朕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墨池微微一笑,道:“陛下都将唐喜借给我,去置办家什了,这还不算礼物吗?”

    “那不算,”元幼祺摆摆手道,“说好了的,再不提那院落是朕赏赐的话头儿的!”

    “好!就依陛下,不说。”墨池好脾气道。

    “要不,朕再送你几个仆从吧!”元幼祺不甘心道。

    她还是不放心墨池一个人过日子。

    墨池眉峰一挑,道:“之前说好了的,不再提那等事了,陛下也犯了规了!”

    元幼祺一计不成,只能悻悻地耷拉了脑袋。

    墨池见她很有些没精打采,遂揉了揉她的鬓角,宽声道:“陛下至尊贵体,能亲自前来,便已是我之荣幸了。”

    元幼祺被她摸得很觉舒服,哼唧道:“你这话说的,忒客套,忒官方!”

    墨池凝着她的五官,如何都转不开眼去,语声更是软和到了极处,不禁道:“非是客套官方,或者陛下离开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已经送了最好的礼物与我了呢!”

    元幼祺困惑地看着她,似懂非懂。

    墨池却已经脸颊飞红了。

    她深觉自己一时忘情,浑说无忌,再想说点儿什么掩饰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却原来,目的地已经到了。

    墨池携着元幼祺的手,像个主人家的样子,将新宅子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两进的小院落,实在用不了多久,就能逛得彻底。

    元幼祺对唐喜的布置还算满意,觉得就冲着屋内院外的宅居气息,她很可以在宫内也小小地布置一间,并交给唐喜去办。

    而这座两进院落的所处之地,虽然远不及朱雀大街上的那些院落距离禁宫极近,却也算不得远,兼之地处幽静,远离了街市上的繁华喧闹,元幼祺觉得,也还勉强配得起墨池。

    当然,在她的心里,这世间再好的物事,配墨池都是勉强。

    过了正厅,便是内里的居宅,墨池的卧房便在此处。

    同时,为了日常生活方便,连厨房都布置在了左近。

    墨池看着厨房内一应俱全的诸般家什、粮米菜蔬,不觉技痒,轻推元幼祺道:“陛下屋内等着去!”

    元幼祺知道她准备下厨,一则好奇,二则也不放心她,于是道:“朕在这儿给你打下手!”

    幸亏此时,元幼祺嫌碍眼,早把唐喜以及梁少安和众侍卫都打发出去了,不然,若被这些人听到堂堂大魏天子就要做那帮厨的,怕是眼珠子都会跌掉吧?

    她这样的打算,自然不被墨池认同。

    “陛下再腻在这儿,晚食可是没得吃的!”墨池不客气道。

    阿蘅好凶!

    元幼祺扁扁嘴,登时生出想唤来自己的臣子仆从给自己站脚助威壮胆的念头。随即又觉得他们的存在好生碍眼,只得作罢,认命地自己蹭到里间去了。

    墨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暗松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厨艺实在没什么自信。元幼祺若是执意在此瞧着的话,她更紧张。

    元幼祺在里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等得无聊又不敢去催促墨池,只能独自将墨池的卧房逛了个遍,恰好借机检查了一番唐喜采买的效果——

    桌椅柜架,包括寝榻都是照着自己掂对着墨池的喜好选定的样子,铺陈用物和装饰用物也精而不杂,既顾及了墨池的品位又不显奢华。

    还算过得去。元幼祺默默点头。

    她一行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倚墙而立的衣箱上,刚想掀开瞧瞧里面都存着什么衣裳,忽听得背后传来墨池的声音:“陛下,用饭了!”

    遂暂且丢开了手。

    这顿饭,恐怕是元幼祺有生以来吃的最……不一般的一顿。

    米饭蒸……熟了吧?怎么咬着有股子夹生的感觉?

    这个菜好似盐放多了,多得有点儿苦。那个菜好似忘了放盐,怎么没咸味?

    元幼祺心里暗自腹诽着,却也高兴着:毕竟这是阿蘅第一次为自己掌勺啊!

    幸好,手边墨池刚刚泡好的茶味道还不错,元幼祺于是索性平生第一遭用茶泡了那夹生的米饭,就着咸的菜和不咸的菜囫囵入肚。

    福州太守若是知道自家进贡的贡茶,被皇帝这么吃了,怕是要哭的吧?

    墨池也觉得挺对不住元幼祺那副龙胃的。元幼祺吃多少,她便陪着她吃多少。

    她苦,她就陪着她苦,绝不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元幼祺很快也发现了墨池的所做作为,两个人手中的筷箸同时触到一盘菜的时候,不禁相顾会心一笑。

    墨池心中有愧,收起笑容道:“陛下容我些时日进步,下次……嗯,下次至少米饭不会夹生了……”

    元幼祺本是期待地等着,不成想墨池的宏图大志是下一次那么“大”的进步,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墨池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笑,满腹的愧疚变成了难为情,接着迅速变成了羞恼——

    元幼祺还在笑,她一想到墨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在庖厨这样的小河沟里翻了船,强烈的违和感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却突觉耳朵上一凉,墨池的手指已经欺了上来,拇指和食指肚掐住了她耳垂上方的耳骨,语声冷冷若水激寒冰:“这么好笑吗?”

    元幼祺一凛,慌忙正色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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