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今后所有的皇帝都忌惮害怕!

    韦舟扬站起身,朝着病榻上闭目无言的父亲躬身行了一礼,便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在他的背后,韦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幼子陨落的岁月。

    韦舟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韦勋便唤来亲信老仆,命其速去请来了韦鸿鹏说话。

    勤政殿的小书房中,元幼祺自书案上的奏折上抬起头来,看着虎虎生风朝自己走来的郭仪。

    “臣郭仪参见陛下!”郭仪向她恭敬行礼。

    “爱卿平身吧!”元幼祺微笑道。

    郭仪应是,便叉手立在书案前。他久在御前,每每行礼、侍立向来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很得元幼祺欣赏。

    郭仪如今独掌鸾廷司,得元幼祺信重,他有资本骄傲;之前因为唐易的事,他屡次谏言,屡次被元幼祺斥责,甚至因此挨过板子。但这些都不曾改变他严谨恭忠的性子。如此宠辱不惊,着实难得。

    元幼祺于是命内监看座。

    皇帝在勤政殿召见的时候,赐臣子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郭仪遂恭谨地谢了座,才搭着椅边坐了。

    “这么说,真有人惦记刑部大牢?”元幼祺语气玩味。

    “是!陛下圣明烛照!”郭仪并不回避自己对于元幼祺洞彻人心的崇仰,“今日一早,兵部的人就带了尚书手令至刑部大牢,说是有重要的话要问前些日子被押入牢中的犯人。还说事涉边防,耽搁不得。”

    饶是元幼祺脸皮厚,听了郭仪的崇拜之语,脸上还是微微发烫。不过,她随即坦然:那日是阿蘅提醒朕的,朕与阿蘅妻妻同体,旁人崇拜阿蘅,和崇拜朕是一样的啊!

    这般想着,元幼祺看郭仪就越看越顺眼,脸上带上由衷的微笑来。

    郭仪被皇帝笑得莫名,只听皇帝又问:“兵部着人去提人,刑部怎么说?”

    郭仪知道,重点来了——

    兵部尚书是韦舟扬,兵部的人拿了尚书手令去刑部,这必定是想借此探查丁奉的所在,说不定还另有不可告人的图谋。如此,兵部便脱不开干系去。而陛下关注的,显然不止这个,还有刑部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兵部的人去提人,刑部大牢的人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层层上报给了刑部宋尚书。宋尚书着属下带亲笔手书至刑部大牢见兵部的人,说‘提审刑部牢中的囚犯,此乃刑部和大理寺的职权。旁的衙门,若要提审,自有朝廷法度,只要带着陛下手谕和信符,即可入内。’”

    元幼祺莞尔,心道这个宋准倒是个脑子清楚的,很懂得轻重。由此足可见,韦家如今想要在大魏折腾出点儿什么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然而,有一点还是让她觉得奇怪:这样明目张胆地派人去刑部大牢打探消息,简直太着痕迹。韦勋宦海浮沉几十年,即便老迈垂危,也不至于使出这种昏招数来召忌惮。

    那么,就剩下了另一个可能了:如此行为,是韦舟扬自以为是的结果。

    就是韦勋亲自披挂上阵,元幼祺都不惧他,何况韦舟扬那个有勇无谋又自以为聪明的?元幼祺暗自冷笑。

    她本不欲难为韦家,可若是韦家人执意作死,那便怪不得她狠手无情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早朝。

    “陛下!臣有本奏!”丹墀下靠近殿门的位置, 一个人越众而出, 抱着笏板, “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当中。

    元幼祺端坐在上方的龙椅上, 眉头微蹙。

    借着垂旒的缝隙,她看到了下面的人, 是一名御史。

    又是御史!元幼祺心头划过不快。

    只要御史抢出来要说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早知如此, 刚才那句“无事退朝”就该早些说出口。

    元幼祺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 其实很不想搭理他。

    “卿想奏什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名刘御史就等着皇帝的这句话呢, 闻言,一股脑道:“臣要参一个人!”

    “说!”元幼祺的口气中已经带出不快来。

    然而, 那名御史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大声道:“臣要参襄阳郡王元君舒!”

    在场群臣闻言,皆是一震。而站在班中靠前位置的元君舒,则只耸了耸眉峰。

    元幼祺早就料到这些御史大人们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元君舒被拎出来参,不急也不恼, 反冷笑道:“那么你便说说, 襄阳郡王做了什么事, 让你来参?”

    皇帝的话,显然已经透出了不认可的意味,大有“襄阳郡王做了什么碍你们眼的事,让你们眼热,跑到朕这儿来煽风点火”的意思。

    在场的众臣, 都是宦海浮沉历练出来的,这样的语气,以及对襄阳郡王显而易见的袒护,他们不可能听不出来。那位刘御史也不是个傻子,皇帝一开口,他就知道了皇帝的会站在哪一边。

    但是,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想如何是一方面,最终会如何,却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得了的。君臣博弈,从来看得是“势”在哪一方,若用势得当,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得低头服软。

    何况,就算退一万步,皇帝最终占了上风,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大魏祖训,不得责难言官。皇帝也得老老实实地遵从。

    想到既可以参看不惯的权贵,更能有机会教导皇帝如何为君处事,刘御史的内心里便极为自得,那番事先就设计好的言辞,说得更加顺口了。

    “襄阳郡王身为女科主考官,不检点自身,对考生徇私。臣以为,其忝为考官!请陛下明鉴!”刘御史言罢,向着元幼祺深深拜了下去。

    “徇私?”元幼祺淡笑,“怎么说?”

    刘御史闻听皇帝肯追问下去,心里更踏实了两分,直起身又奏道:“据臣所知,那日女科会试结束,襄阳郡王的马车自学宫正门而出,却为一名女举子停驻,并邀那名女举子登车同坐。”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请想,彼时学宫前并不止这一名女举子,而襄阳郡王唯独为其停驻,甚至将郡王府的车马与其同享。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试想私底下襄阳郡王与那名女子又该如何?而襄阳郡王为女科主考官,竟对自身行径不检点若斯,臣实在不敢设想,其为国家选拔人才,会不会有所偏私!请陛下明鉴!”

    元幼祺就知道,当日那件事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她其实也挺奇怪元君舒与周乐诗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但这种话,实不适合拎到明面上来问。

    而且,她也挺想见识见识面对来自御史的诘问,元君舒会如何应对。虽然,她心里笃定得很:元君舒不会徇私。

    “襄阳郡王,你怎么说?”元幼祺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刘御史,而是转向了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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