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书了,元君舒替关锦庆幸,叙说的兴头更足,又道:“关氏进门之后,便不被丁勉待见,虽居正室之位,其实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陪嫁丫头。两年之后,丁勉之母过世,从此之后丁勉便没了顾忌,刚出了孝期,就接二连三地娶了五房侍妾,三年之内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其中却没有一个出于关氏。”

    “关氏在丁家极没地位,得宠侍妾的侍女下人都可以随意欺侮她,而她却不敢声张分毫,只能躲在自己的房中,悄悄落泪。就连关家来人探望,都不被允许。唯有一次,丁勉偶然见识了关锦所写的诗句,颇为惊讶,才因此同关氏多说了两句话。”

    元幼祺已经将手中的陈情书展开,扫了几眼,听到此处,插言道:“这么说,关锦是有才的了?”

    “是!不知陛下是否见过关锦的文章,臣为会试主考官的时候,曾经读过,文词练达、简明,述论犀利、干脆,绝非那些浮华奢靡却言之无物的文章可比!”说到关锦的文章,元君舒颇有兴味。

    元幼祺闻言,嘴角勾了勾,似在认可,口中却道:“朕见过她殿试上的模样,朕奇怪的是,若她心中无鬼,为什么见到朕的时候,会紧张成那样?”

    “陛下明鉴!这正是关键之所在!”元君舒道,“关锦入京参加会试的时候,恰是丁勉刚刚被陛下下狱的时候。因着她姑姑的关系,更因为丁勉曾经夸赞过她的文才,关锦很是紧张这件事。陛下请想,寻常小臣,乍见陛下天颜,尤觉惊恐紧张,何况关锦的心里还存着那档子事儿?”

    “惊恐紧张?朕的模样长得那般吓人吗?”元幼祺嗤道。

    元君舒知道她在开玩笑,也不禁笑了笑。

    “你说的这些,便是这份陈情书里的全部内容了?”元幼祺收起调侃的语气,手指轻点了点面前的纸张。

    元君舒的神情,因为她的问题,而骤然庄肃起来:“臣方才所说的,正是昨日关锦寻到臣的府中,向臣倾诉的内容。臣当时便命她书写下来,并允她得着机会呈交陛下。”

    “关锦的原话说,她清楚自己的情况之复杂,即便她的姑姑不曾被丁家善待,但名分上亦是丁勉的正妻。这样的关系之下,她是否有资格考取功名尚在两可。她求臣将此书呈送陛下,请陛下考量,若按国法她当真没有资格考取功名,她亦无怨言。”元君舒又道。

    “呵!她倒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朕!”元幼祺哼笑。

    元君舒只能尴尬地赔笑,续道:“除了陈情书中所言,关锦还有一件要事,央臣一并启奏。”

    “何事?”

    “就在昨日早间,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带着两名随从,去了关锦在京郊的赁屋。他们口称姓‘韦’,说是与她姑父丁勉是故交,还说若她愿意出头,她姑父的冤狱可以帮忙。”元君舒答道。

    “冤狱!”元幼祺双目陡立,音声亦高扬起来,“贪污五万军饷银,对军备偷工减料,这还是查实了的,还有尚未查实的,他们也敢说‘冤狱’!”

    “陛下息怒!”元君舒忙道,“此是那名男子的原话,并非出自关锦之口。”

    “你对她倒是百般回护?”元幼祺睨着元君舒。

    元君舒的脸上登时划过了不自在。

    元幼祺也不深究,悠悠道:“那么,你便来与朕说一说,这个五旬左右的男子是什么来历?”

    这问题并不难回答,而对于皇帝的倾向,元君舒早就洞悉分明,于是也不避讳,直言答道:“臣以为,这个男子,十有八.九来自卫国公府。”

    见元幼祺耸着眉峰瞧她,元君舒顿了顿,又道:“至于他们如此作为,所图为何,臣愚钝,便不得而知了。”

    你倒会说话,元幼祺鼻腔中哼了一声,面色却是和缓。

    她自书案右侧抽出一份奏折来,推给元君舒,仍不忘调侃道:“看看吧,里面可有你惦记的关姑娘!”

    元君舒伸出去的手立时一抖,一张清丽的面庞顿时泛上了红晕。

    她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元幼祺的调侃,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份奏折,发现竟是女科殿试八名读卷大臣的联名奏折,里面提到了他们认可并圈出的三十名女科举子的名单,供皇帝选择。

    其上,当先第一个便是关锦。

    元君舒忍不住向后多看了两眼,第二个名字是周乐诗,第三个名字是冉蘅。

    看到周乐诗的名字,元君舒不禁身体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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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是八名读卷的大人圈出来的名次?”元君舒捏着那份联名奏折, 向元幼祺道。

    “可不就是他们八个拟定的!”元幼祺哼道, 显然, 对这样的结果不大满意。

    元君舒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抿了抿唇,暗自忖度着到底是哪里不让陛下满意了。

    “这结果, 你以为如何?”元幼祺忽问道。

    “陛下指的是……”元君舒的目光快速扫过奏折上的名次,最后仍是落在了周乐诗的名字上。

    元幼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向小书房外换道:“唐喜!”

    皇帝和襄阳郡王在小书房内议事, 唐喜早就聪明地退了出来。皇帝对襄阳郡王的看重日益明显, 襄阳郡王将来会达到怎样的高位,眼下尚不可知。不过, 有陛下抬举着, 襄阳郡王又肯努力,将来保不齐就是那至尊的高位。

    唐喜是侍奉了元幼祺几十年的,情分非比寻常, 但他与元君舒却没什么交情。元幼祺会念及情分包容他、信任他,元君舒却是未必。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吗?前朝的大人们尚且如此, 何况他一个靠侍奉尊者过活的刑余之人?

    唐喜在宫中早混得油了, 已经学会提前为自己谋后路了。因着情分, 他一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侍奉元幼祺;但是对于元君舒,不能不万分小心谨慎地应对。

    此刻,他听到元幼祺的呼唤,忙不迭地进来听候吩咐。

    果不其然,元幼祺命他将殿试被圈定的女举子们的试卷呈上来。

    整整三十份试卷, 皆被打着封签,由唐喜带着两名妥当的小内监捧了上来。

    元幼祺挥退了他们,在书案上随手抽出三份来,交给元君舒,“君舒,你来替朕瞧瞧,这三份答卷孰高孰低。”

    元幼祺抽卷子的动作极其熟练,显然不知瞧了多少遍了。元君舒暗暗记下这个细节。

    又见元幼祺随手撤去封签,即将露出上面的名字和籍贯信息来。

    元君舒及时地按住了元幼祺的衣袖:“陛下且慢!”

    元幼祺停住动作,偏着头,浅笑着瞧她。

    元君舒被元幼祺的目光盯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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