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是在他摊上买的猪肉,他的摊子就在凤凰镇西街口,我是昨日午后去买的肉。”

    原告措辞严谨,显然有备而来,被他指出来的被告张屠户,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试着努力去分辨,却是因为脑中空白,全然记不起自己昨日是否有见过这位原告,自己是否有称过猪肉给他。

    于是,他就沉默。

    他一沉默,配上无血色飚冷汗的一张脸,应景地附和了原告的一番陈辞,完全就像是,回应了那番话:对,没错就是我卖给你的肉。

    与张屠户无异,提供猪肉来源的袁少东家蒙圈又蒙圈,假装的镇定也给不出来了。这位原告大叔仿佛嘴里有刀,三言两语切得她心口绞痛,脑中断线。

    天哪!这一趟如何善了!老天爷你在玩儿我吧!

    王大人声色俱厉,看向被指认的张顺德,心中已有分寸。不出意料,果然还是今早那件案子,幸好两名被告者已带回,此案或能速战速决。

    他是实在抽不出空管这些罗里吧嗦的案子,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处理。

    “堂下被告,上前跪下。”

    一声惊堂木下去,一声传唤。被告那人恍惚间,心凉了半截。与身旁人对望过后,张顺德揪着心,头皮发麻浑浑噩噩挪步上前,不敢看向任何人,到得堂中央“扑通”一声跪下去。

    “被告报上姓名家门来。”

    面对这生平第一次经历的可怖场面,良民二十余载的张顺德吓得脚下一片发软,心中一片冰凉,颤颤巍巍不敢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话:“张……草民名唤张顺德,是凤凰镇凤凰村人士。”

    “你可是在凤凰镇集市贩卖猪肉的屠户?原告林生所言,你有何辩解与否?”

    当官的就是当官的,那威势,与岳父大人乃至钱师爷都有着天壤之别。那是真真正正的,官威。

    “大……大人,草民确实是在凤凰镇集市上卖猪肉,就是……就是在西街口。”张顺德铮铮男儿一个,被原告吓破胆,被县老爷吓破胆,也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破胆,结结巴巴回话,完完全全镇定不下来。

    门外,围观的群众一片鄙夷,低声交谈再起。

    “想不到那个杀猪的胆子这么小,啧啧……”

    “就这胆子还敢卖瘟猪肉,害死人要偿命的!”

    “就是嘛!不过谁知道是不是装的,以为装无辜就没事了嘛……”

    “……”

    门边,十分不愿成为被告也无心做个围观群众的袁少安,听得身后的窃窃挖苦与抹黑,前一瞬还充斥满心的惊恐与无助,下一瞬布满了愤然与敌意。

    一群吃饱了撑的,案子还没审出个所以然你们就急着给人扣帽子了!嘲笑别人胆子小,有能耐你们来当被告啊!

    “肃静!”

    王大人沉声喝道,面上却无恼意,想来此等场面,见惯不怪。

    “被告张顺德,原告林生所言,你都听见了?昨日午后,你是否卖与他猪肉,那肉,是否当真有问题?如实回答。”

    这时,恐慌至临界点的张顺德倒是稍稍清醒了些,被问及所卖之肉,他自是该老实回答,却也不能无端端顶下这一大锅来。

    “大人冤枉啊!昨日草民整整卖了一头猪,人来人往的买客太多,草民跟本记不清都有谁来买了肉。他,原告说的午间,草民记不起来曾经卖过肉给他。而且,而且草民卖的肉不是病猪瘟猪,怎么就能吃死人呢!一定是这个人搞错了!”

    说着,张顺德扭过头来,看向斜眼蔑视他的原告,下个不大具有说服力的论断:“一定是你认错人了,买我张顺德的肉的人那么多,别家都没吃死人,怎么就你家的吃死人了?”

    “……”

    皱眉。钱师爷皱眉,袁少安更是皱眉。

    姐夫!说多错多哇!

    原告林生瞪了眼,怒视被告,声调徒然提高,扬声大呼:“你卖的肉价钱比别的摊子都便宜,这事你敢否认吗?多少人吃了你的肉出毛病,多少人已经告到官府来,这事你敢否认吗?!”

    “我……”

    不敢否认。若非先已有他人状告,他张顺德也不会于此时在此处,受此非难。

    “啪——”

    惊堂木沉声顿挫,惊得堂下尖声控诉的人乖乖收住嘴。

    袁少安深深吸气,望望张顺德霎时佝偻了的背影,又望望原告那人侧过的脸,再望望公堂之上面色已有不耐的县太爷,一颗心如同被狠狠凿开一个大窟窿,混乱的思绪往天上飘,往底下坠。

    这时,钱师爷起身,与王大人耳语了几句,堂内堂外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紧张的,好奇的,期待的,全全观望着。

    片刻,钱师爷落座回去,王大人整理面色,不理堂下跪地的两人,径自向旁侧的捕快吩咐:“传仵作,去原告林生家验尸。”

    捕快领命退去,原告的眼神变了变,欲言又止。被告听得这个,才算是狠狠定了定神。袁家的猪没有问题,自己卖的猪肉自然就没问题,他有这个自信。

    “因今日已有人前来报案,与此案息息相关,本官早已派人去检查被告所卖之肉来源是否有瘟病之症,今日必定验出所有。尔等且在堂中等候,待两方检验结果传回,此案将继续审理最终定案。退堂。”

    “啪——”

    “威……武……”

    县太爷在中衙役拉得长长的“武”字尾音中退回后堂,钱师爷深深望了堂下张顺德与袁少安一眼,随后也退去。

    跪立许久的被告张顺德,大大出一口气,软了背,就地跪坐下去。袁少安连忙扑上来,拍了他肩膀,

    “姐夫!姐夫没事的,咱们的肉本来就没大问题,肯定查不出有瘟病,你先放宽心。”

    “哼!”

    原告也跪得累极,倒是缓缓爬了起身,拍拍前膝拍拍手,盯着他状告的两人,不屑:“吃死人的猪肉还敢口口声声说没问题,没问题干嘛心虚地便宜卖?臭小子,等着赔钱坐牢吧!”

    原告有意挑衅,可谓是恶语相向。被告那二人毕竟年轻气盛,自是气不过自己让人拿捏,身处明镜高悬的县衙公堂,他们更应驳回这无端的指责控诉。

    “我家的猪是不是有问题,等检查结果传回来便知。你家人是不是吃的我家猪肉丢的命,等仵作回来也能知。”

    不知是否因了错觉,钱师爷临走前那一记眼神,莫名给袁少安起了大大的强心安神作用,使得她有理由有把握相信,这场官司,己方能赢。

    究竟是输是赢,一切就看那个关键。

    同一时刻,凤凰村耿家。

    “爹,月儿等不及了,想去……”

    “不许去!”

    耿家大厅内,耿秋月心神不宁一早上了,等一个未知好坏的消息,每一刻每一刻都好似一年那么长。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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