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好吧,跟你一起去。17:00到计算中心50层停机坪接我。”

    “不怕你的仰慕者们心碎了?”

    “管她们呢!”

    好不容易在心猿意马中熬过下午,我直奔数据中心。

    大约是对于工作狂扎堆的数据中心来说,现在时间还早得很,所以停机坪上没什么人进出。我一眼就看见α-晗站在天台上,神思恍惚地眺望着远方。

    我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向我粲然一笑。

    我走到她身旁,柔声问道:“今天好些了吗?”

    “放心,全好啦。”她凑近我耳边,鼻尖暧昧地蹭了蹭我的脸,“你就是包治百病的药。”

    “注意这里是公共场合!”我赶紧推开她,“让你的崇拜者们看到你这样,她们的信仰会崩塌的。”

    “你原来这么放不开啊。”她笑着拍拍我的肩,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气质。“好,那我就再演半分钟正人君子。”

    我们一坐上飞艇,“正人君子”就将面具撕得粉碎,迫不及待地堵住了我的唇。

    “喂……再等等啊……”我推着她,却显得如此软弱无力。

    “你知道吗,”她舔了舔我的耳垂,轻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拘谨的样子。明明早就是没有任何隐私的时代了,却固执地保持着和别人的距离。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把你精心布置的界限统统踩坏。”

    你的热情早就把我的界限冲击成一片废墟了啊。我想着,无法抗拒地被她拉入了欲望的漩涡。

    等我们整理好衣服,从飞艇里出来,外面已换了一片天地:浅蓝的湖水轻轻拍打着沙滩,而我们脚下的沙子洁白如雪。雨后的天空干净得透明,漂浮着一些粉红色的晚霞。

    “我们在这里停了多久了?”我想到系统就像一个体贴的仆人,一直在安安静静地等着我们结束,不禁有些脸红。

    “管它的呢。”她毫不在意,“哇,这里真不错!真是太美了!”

    “……你真的从没来过?你说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不是浪费吗?”

    她振振有词:“在我心中,这座城市只由三个点构成:我家,数据中心,我母亲家。其他地方都等于空白。”

    “那恭喜你今天拓展了新地图,以后这张白纸上终于有四个点了。”

    “啊,你看那是什么!”她激动地指着远处几只悠闲漫步的黑色大鸟。

    “那是‘死亡鸟’。”我说,“战前的马拉维人是这样称呼它们的。很幸运,它们还没有灭绝。”

    她跳起来,踩着雪白的沙子,跺脚惊吓那些“死亡鸟”。鸟群受惊,一齐飞起,巨大的黑色羽翼几乎遮蔽了夕阳。

    在它们凄凉聒噪的叫声中,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疯子。”我笑道,“你怎么搞起破坏来这么开心?系统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我真为公民们感到危险。”

    “哼,系统才不会有愚蠢的人类那么多偏见,见人偷针,就联想到偷牛;见人吓唬鸟,就联想到毁灭世界。”

    “是是。所以难为你了,可以在系统面前肆无忌惮,却总得在世人面前扮演‘正人君子’。”

    “还不是因为‘社群评价分’。”她伸展着双臂,像是在拥抱晚风。“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废除这鬼东西。”

    “那估计感情骗子、邋遢大王、扰民歌手、暴躁母亲就要泛滥成灾了——当然,还有你这样的自恋狂魔,会给人们的心理带来多大创伤啊。”

    “你可别说我。”她调皮地眨眨眼,“我看你才是经常给人带来心理伤害吧?”

    “为什么?”

    “没有人说过吗,你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多跟人交流一下不好吗?”

    夕阳给她的发丝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远飞的死亡鸟在云彩中留下黑色的剪影,湖水的清明渐渐褪去,在暮色中变得深沉起来。

    我低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趣。我跟她们没什么好交流的。”

    她轻轻一笑:“或许你跟‘虫’的交流还要更多一些。”

    我一怔,发现她说的是实情。

    她弯腰抓起一把沙子,又将它们洒开。“你不喜欢人们,人们也不喜欢你。那你为何还要执着地保护这个属于她们的世界?”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这样太累了。应该要么无视世人,要么融入她们。”她坐在了我身旁,“其实融入人群是很简单的。”

    “是吗?我可不觉得简单。”

    “我教你。”她神秘地凑过来,“你要善于利用技术。让系统每天帮你提取几个流行的热点,花几分钟看看摘要,你就能跟绝大多数人展开愉快的对话了。对于比较重要的人,再分析一下她的数据,找出她的关注点和固定行为,投其所好。说实话,大多数人的行为模式都非常简单,即使不用系统,稍微多花点心思自己也能分析清楚。”

    我叹息道:“我做不到。”

    她说:“你觉得浪费时间是吧?试一试就知道,只要找准方法,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不是因为浪费时间。”我说,“无论是无视世人,还是把她们当成一堆研究材料,本质上都太冷酷了。”

    她不屑地嗤笑:“嘿,看不出来,你居然自认为是个温情的人?”

    “你说呢?”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没有人真正温情。对一些人温情,就等于对另一些人冷酷。”

    “那我至少会对你温情的。”

    她轻笑一声,好像不以为然。但我感到她的身体向我靠得更紧了一些。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她懒懒地依偎着我,与我十指交握。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说:“你听,天快黑了。”

    我第一次听说还可以“听见”天黑。但随即我真的听见了日落的声音:那是远方群鸟突然高亢起来的鸣声,穿过山丘灌木丛的风声,湖水急促的涛声……四周好像忽然变得苍茫辽阔,文明的理性随白昼一起退却。在这人迹罕至之处,非洲大地上蛰伏着的某种力量在空气中蠢蠢欲动起来。

    直到夕阳沉入了乌云,最后一丝金光也黯然而收,湖面顷刻间彻底变暗。我侧过脸,见她的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

    我们再度拥吻在一起。夜色降临,云被远处的城市照成暗红色,压抑地凝固在空中。而此时此刻,我只感到自己轻盈如风,能够吹散一切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这章真的出现论文了2333.只是为了解释一下产生这种社会的必然性,强迫症不能容忍设定有漏洞。比如说前两年很火的反乌托邦小说《使女的故事》,我觉得它的设定就经不起推敲。那部小说的设定是因为核大战,人类生育能力下降,所以有生育能力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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