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性子软,与当今圣上虽是一母所出却是云泥之别。

    但嘉王府能在疑心甚重的皇上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嘉王怎么可能是庸人?圣上那些皇兄皇弟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嘉王府还安在,可单从出身而论,嘉王才是对圣上威胁最大的那个。

    申霄和她爹申时茂猜到了此事是皇上的计策。

    命人告诉将军府嘉王有造反之心。他们若将此事捅出来,皇上便成功诬蔑了嘉王府。若将此事瞒下,那将军府便有图谋不轨之心。

    申时茂自知与嘉王的交情没到生死与共的地步,但嘉王府出事他或许不会出手相救惹祸上身,但这种明知是计还诬蔑人之事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送信的人已被拘住了,申时茂不敢轻举妄动,便让女儿来王府探探王府的态度。

    正看着信上的陌生字迹,车夫突然猛地一勒马,申霄抬脚抵住轿梁才勉强没有摔倒。

    “怎么了?”申霄自己虽无事,但怕车夫莽撞伤了路人,将头探出去一望。只见锦阳穿得单单薄薄的,张开双臂拦在路中间,一副要劫道的架势。

    “锦阳?”申霄差点没认出来。锦阳的头发被狂风吹得异常凌乱,衣服上也不知去哪蹭了些泥,不仔细看跟个小叫花子似的。申霄跳下车,上前问道:“你是不是遇到劫道的了?人没事吧?”

    申霄看锦阳衣衫不整很是担心,外衫也像被人扒了似的。

    锦阳见是申霄也是欣喜若狂,她指着湖畔道:“你来得正好,赶紧送我回王府。”

    申霄顺着锦阳所指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披着锦阳的衣服坐在湖岸瑟瑟发抖。

    “那人是谁?”

    怜月裹着郡主的衣服吸溜着鼻子,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又要晕过去了,头很疼,眼皮也越来越重。她揉着发痒鼻子,突然一个响亮的喷嚏喷薄而出,怜月猛地往前一倾,整个人翻倒了过去,滚了两圈掉进了湖里。

    锦阳正要和申霄解释,见怜月落水什么也没想飞身冲到湖边扑进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申霄本来愣着,突然反应过来锦阳不通水性,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车夫见自家小主人跳进湖里,忙赶到湖边伸出马鞭捞人。

    挖藕的船夫停了桨,疑惑地望着不远处的湖岸,只见一个接一个的人钻进湖里,也不知在玩些什么,茫然间哼着歌荡起船桨往远处驶去。

    ***

    灵阳公主命太监和太医在外院等着,领着宫女与王妃一同进了思月苑。

    众人穿过垂花门,只见南墙的桂花开得正艳,灵阳匆匆扫了一眼未在桂花林驻足,径直走向正房,院子里做事的丫头们纷纷停了活计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灵阳转身笑看向嘉王妃:“王妃不介意灵阳去妹妹房中坐歇片刻吧?听说妹妹有种秘制的香格外好。”

    又是桂花又是熏香,灵阳公主只差没有命人将思月苑搜个遍了。嘉王妃温言道:“锦阳那丫头不喜人进她房的,我也作不得她的主。”

    灵阳看嘉王妃对女儿是这样娇惯的态度,也不奇怪锦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但嘉王妃未同意,她身为晚辈也不便硬闯,只得激降道:“莫不是妹妹把那丫头藏在屋中吧?过些日子便是我母后生辰了,让那丫头进宫是与我一同准备寿宴曲目的,可误不得时辰。”

    锦阳敢拿太妃压她,灵阳也不怕把母后抬出来。

    这下嘉王妃只得允了,她知锦阳已不在房中,让灵阳公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的。

    推开门,屋子里静静的,没有半点人影。灵阳来来回回扫视了每个角落,总算确定了锦阳不在房中。

    嘉王妃一眼便望到了锦阳床上的两个枕头,两个枕头都有被枕过的痕迹,她不安地看向连花。

    连花心虚地低下了头。

    今日早上太乱,郡主带着怜月姑娘离开后她便忙着去前院打探情况,郡主屋子又不许旁人入内,连花只粗略理了被子,没有掸打凹陷下去的枕头。

    嘉王妃时不时便看向那两个枕头,心中疑云重重。锦阳很小便自己睡了,奶娘丫头都不许随便出入她的屋子,也从不与人同睡,怎会有两个枕印?正思虑着被突然闯进的人打断。

    “郡主回来了。”前院的小丫鬟跑进来回话,神色慌张。“郡主和怜月姑娘,还有申将军府上的霄姑娘都落了水,霄姑娘虽无碍,郡主和怜月姑娘却晕过去了。”

    王妃骇然道:“锦阳落水了?”

    就连灵阳也紧张起来了,她本以为锦阳想把怜月折腾出个好歹,没想到锦阳也出事了。锦阳不过是个孩子,又是她堂妹,若真有不测灵阳也揪心。她忙问道:“不是去赏梅了吗?怎地落了水?”

    丫头道:“听霄姑娘说,原是怜月姑娘不慎掉进了湖里,郡主是去救人溺的水。”

    “傻丫头,她哪里会水啊!”王妃急得吩咐众人:“赶紧随我前去看看,传大夫了没有?”

    “我带了周太医同来的,王妃别太担心。”灵阳听说锦阳不顾性命去救怜月心中更是惊异,以锦阳往常的性子,不似会做出这种侠义之事的人啊!

    众人赶至前院,昏迷不醒的怜月和锦阳躺在前院的西厢房内,申霄围着炉子烤着火,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传太医!”灵阳公主命人叫来随行的周太医,沉着脸走到床前探了下怜月和锦阳的额头,然后忧心道:“大风天里怎么只穿这么点衣裳?溺水再加上风寒怎么得了?”

    太医匆匆来了,查看后向灵阳公主和王妃回话道:“郡主呛了些水,并无大碍。但这位姑娘已高烧多日了,今日又受了重寒,此刻性命垂危啊。”

    好歹锦阳没事了,王妃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又问道:“周太医,你有几成把握救活这丫头?”

    周太医摇摇头:“卑职并无把握,只能先施针助姑娘稳住病况,再回太医署与同僚们商讨个办法。”然后又对一旁烤着火的申霄道:“申小姐也要记得尽快煎服驱寒药,待寒气侵体便迟了。”

    申霄点了点头,然后又呆呆地望着炉火,似有心事一般。

    在她的印象中,锦阳是很惜命的。练武是为了强健体魄,在外赴宴时能不食便不食,即便不得不吃身上也常备着解毒丸药的。锦阳习武多年功力长进极慢也是惜命的缘故,会受些轻伤的练武方法锦阳可以,一旦有可能危及性命,锦阳就不愿意冒险了。

    这样一个惜命的人竟然为了个相处不过数日的下人连命都不要了……她又想到灵阳公主寿宴上,锦阳望着教坊司那个女子时的深情眼神,倒像相识相思多年似的。

    从锦阳把这个叫吴怜月的丫头从灵阳公主那里争过来,申霄就觉得怪异了。锦阳面对这个吴怜月时,所言所行根本不像往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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