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郎中只好安慰他,泔水驱邪。

    只听过粪水驱邪, 没听过泔水驱邪的于郎君以为泔水里还有粪水, 受不了这样熏人的打击, 一吐再吐,险些没有撅过去。

    浇泔水的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 林林总总十来个, 平时斗鸡走狗欺负小孩的孩子王,连哄带骗联合其他孩子干下这档子事。

    孩子王很有一套,骂他就哭, 手还没落到他身上他就开始嚷嚷欺负小孩。

    好声好气问他,他倒也好声好气回答。

    问他为何这么做, 他说好玩。

    问他是谁出的主意, 他说是仙女。

    问他为何叫别人一起, 他说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说完还问那些淌着鼻涕脏不拉几的孩子们,开心吗?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敢大声回答,但是又怕又好笑的表情出卖了他们。

    问他为何要对于郎君下手,他说逮到哪个是哪个, 是于郎君出门没看黄历不怪他。

    知秋被他气得半死,吓他说要送官法办。

    孩子王当即坐地上哇哇大哭闹说自己还是个孩子甚么都不懂,没念过书不懂道理,还说于家高门大户仗势欺人。

    这样的刁民,碰到不讲理的真仗势欺人家庭对付起来小菜一碟,随便两个护卫就可打发了。可于乾正回京候职,这段时间不好做名声不好的事情。他老老实实在家哄妻子落得脑袋被砸不算,出门遛弯还要遭这等罪。他总觉得是有人给他下套,或许就是某个竞争对手暗搓搓地使坏。

    关键时刻岂能妄动,这个暗亏只能吃下。

    于乾心里倒想把那孩子严刑拷打一番问个清楚明白,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宋则做主,使人告诉这孩子王的父母,把他领回去。

    孩子王被前来领人的父亲一顿好打。他吐一口唾沫,摸摸怀中的钱袋,这顿打挨得很值,一切就像仙女所说的那样顺利。

    参与问话的大人们自然不会晓得,孩子王说的基本都是实话。他做这事确是为了好玩,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也确实有个仙女叫他干的这事,尽管出钱的是仙女身边的小郎君。

    于乾想着这事,越想越堵心,越想越恶心。他总觉得身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经年萦绕的气味。想着想着,便又吐了起来。

    罪魁祸首这会儿正跪在宋则跟前,一个宋玠,一个于严,两人老老实实跪得笔笔直。于严到底不如宋玠坏事做得多,心里头还有些发虚,挪挪膝盖方觉得踏实一些,膝盖上有宋玠叫他绑着的垫子。

    宋玠早就说了,别人未必晓得这事是谁干的,但是宋则肯定知道。故而这跪逃不开去。

    大冬天的又犯事,肯定没人怜香惜玉跪得时候还给垫子呀,他们就自己先备着。

    于严心道:十一娘慧黠,料事如神。唯一可惜的是,被宋则晓得之后,这秘密便不算是秘密。

    昨日他们商定之后,宋玠与他拉勾。“这可是属于我们的小秘密哦。”

    于严快被她那句小秘密给迷死了,连忙同她小指头勾小指头。十四岁这一年手指相勾的刹那,他想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

    因这短短一瞬的甜蜜,于严跪起来格外专心,与他相比,宋玠就显得吊儿郎当。

    宋则坐在上首冷眼瞧这两个,她比谁都清楚,这事情是谁挑起来的。原来只以为这两人说说悄悄话,谁知竟搞起阴谋诡计,暗算的对象还是于乾。

    真是没有谎话精想不到,做不出的事情。

    那野孩子一口一个仙女,说的也是她吧。

    仙女,呵。分明妖气十足。

    “大郎……”宋则叹息,这事怪不到于严头上。谎话精想要骗的人,没有不能成事的。

    “娘亲,是儿听说郎君对你无礼,这几日又受他诸多教训,便想找人报复他,才找十一娘商量,想了这么个损招。都是孩儿的错,请娘亲责罚。”于严怕宋则开口就要怪宋玠,忙将主犯的罪责认下。

    “不不不,这事不怪小郎君,是我想的法子。谁让郎君一双眼不是色迷迷地瞥我,就是色迷迷地瞥你呢。”宋玠没顺着他的话,把错处都撇到他身上。宋则会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的?她犯不着为这种事情说谎。

    “啪。”宋则一拍桌子。

    于严吓一大跳:“娘亲息怒。十一娘,慎言慎言。”

    宋玠吐吐舌头。她已经慎言了好吧。

    “大郎,禁足三日,回去把孝经抄十遍。此事若你父亲不知,我不会与他提起。”

    没想到惩罚这么轻,于严大喜过望,叩首道:“谢娘亲。”

    至于宋玠,宋则道:“贞娘,把宋十一关进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娘亲,这天寒地冻,十一娘才受了伤,身子并未大好……”

    “你是想和她一起关进柴房?”

    于严看宋十一一眼,道:“娘亲,孩儿愿意和十一娘交换惩罚,我去柴房,她抄孝经。”

    “啪!”这是今天宋则第二次拍桌子,宋玠都替那桌面叫疼。“你是嫌罚你太轻?”

    “不,只是,十一娘她……”于严还是为宋十一力争。

    “下去,禁足。再求饶,你和她都去找你父亲讨罚。”

    要是宋则说让于严自己去找于乾讨伐,他大概仍会求上一求,但是宋十一可不能落入父亲的魔爪。他同情地看宋十一一眼,无声道:“等我来看你。”这才站起身。他一站起来,膝盖上绑着的垫子松了,歪歪斜斜突出一大块。

    宋则一见,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的主意。见他还要说,挥一挥手,着他下去,她不想听他为宋玠辩解。

    这个谎话精,坏透了。

    于严出去之后,宋玠还跪在那里,反正膝盖上有垫子,她跪得一点都不吃力。

    “难得啊,晓得揽错在自己身上。这叫甚么。郎情妾意?”宋玠一不讲好话,二不求饶的样子让宋则觉得碍眼,想到昨日两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伤风化的样子火又起了三分。

    “这叫讲义气,你不懂。”宋玠翻个白眼。

    按照她的想法,于乾被捉弄宋则应当高兴才是,不夸奖她聪明能干,好歹也该说一声做得好啊。关柴房是甚么意思啦。

    “呵,我是不懂你们少年人在想什么。既然做错了事,就认罚吧。贞娘,带她去柴房。几时晓得错了,几时放出来。”

    贞娘看了发火的宋则一眼,晓得现在不是相劝的时机。其实宋十一这事情办的吧,有些孩子气,很是胡闹,但不至于关进柴房。她琢磨着,估计是昨天这两人商量得太过忘形,方才彼此袒护得太过情真,把她家娘子的眼睛看酸了。待她家娘子气消之后,自然就会把宋十一放出来,最迟不过今晚。

    谁晓得宋玠气性那么大,哗啦一下站起来,摘去绑在膝盖上的垫子,冷声道:“要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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