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身子骨那么弱。她本想陪着吃几口,一时也吃不下去。又告诉自己不能待她心软,否则她更是谎话连篇,上房揭瓦。

    “宋十一,你到底是谁,一次次地与我纠缠有何目的。那天你与大郎说:‘要想一个人一心一意待另一个人,太难。’‘人的一生那么漫长,你怎么就能确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是何意思?”

    自己说过的话,宋玠还是记得的,一听这话全盘照搬,她的火气噌噌噌就冒了上来。“你跟踪我?宋则,你居然着人跟踪我。”

    “我没有着人跟踪你。”

    “没有?哈,难不成是你宝贝儿子亲口告诉你的?”

    “是我亲耳听到的,正巧路过那附近,听了一耳朵。”

    “哦,还真是巧。不对,你出门一向带着贞娘,贞娘若是听见定会有所表现。你别告诉我,你听到了她没有。你是顺风耳嘛。”

    “我怎知道,就是路过听见了。宋十一,别岔开话题。你口口声声求菩萨为我们,为你和我能一生在一起,才有了这一次次的事情。这话与你同大郎说的自相矛盾,你要如何解释?”

    “解释个屁。实不相瞒,宋则,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说。”她还想知道她凭什么找人跟踪她呢。

    以为她会和于严勾勾搭搭?亏她想得出来。

    “你欺骗我,还自认有理?”宋玠的理直气壮叫宋则无言以对。

    “你怀疑我和于严搞七捻三,跟踪我,还自认有理?还是你想说,你就是天理?”

    宋则着实没有跟踪宋玠的意思。昨日,她远远瞧见他们,心里确实有些不想承认的不愉快,但是她晓得宋玠若非有事不会去找于严。谁想到顺着风就会听到这么一出。她也觉得奇怪,为何贞娘听不见的话她可以听到。“我没有跟踪你,遇到你和大郎纯粹是巧合,我何至于要找人跟踪你,你!”宋则越说越生气,吧嗒一声把筷子捏断了。

    “干嘛,赖不掉你还要打人,打人打上瘾了是吧。”宋玠突然想到宋则该不会是恢复武功,所以才能听见他们说话?要是她有武功,五感通透,别院这点距离听到别人说话并不奇怪。

    但是她不讲,她就咬定宋则跟踪她,哼。

    “你要我说几遍,我做的我认。你满嘴谎言,我确实不信你,但绝不会以为你和大郎有私情。”

    “哦,你就笃定我心里有你,所以对我为所欲为是吧。你知道你这叫甚么?恃宠而骄。”

    “你也知道这一点,分明就是你。”

    “我甚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心里有我,所以随我为所欲为?”

    以前这人不讲理,但还没有胡搅蛮缠到这种程度。宋则快要被她气死了,“没甚么,我无话可说。”

    她后退一步想要休战不代表宋玠愿意放过她,只听宋玠嗤一声冷笑,道:“怎么,说不过我就想打人,再不就是不理我。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随便怎么样,想着我了就笑,恼我了就关我饿我。哼!”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骂的是自己。

    哎,但是她不管。她与宋则在吵架,吵架弱什么都不能弱声势。

    “怎的不讲下去了?”

    “讲甚么?不讲了,没意思,就这样吧。”从柴房出来,贞娘就同宋玠说,娘子晚饭没吃几口。方才光顾着喂她,宋则也没吃什么东西。宋玠盛了半碗饭,夹上菜和牛肉,连同自己的筷子一起递给她。

    “你这又是做甚么?”

    “不是没吃晚饭嘛,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我可不像你,那么狠心,舍得让我挨饿。”

    宋则对她是完全没了主意,只好接过她的“好意”。没注意到宋玠因她自然而然用她筷子吃饭而窃笑。

    两人吵完吃饱,洗漱好之后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躺在一起。

    “十一娘,你对大郎说的话,是何意思?”这问题如鲠在喉,宋则怎么都要问个明白。

    宋玠不再与她抬杠顶嘴,叹道:“就是话里的意思。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你看你,家庭第一位,郎君第二位,儿子第三位,第四位留个空,甚么权力地位责任义务统统放里头。我呢,我算什么呢?什么也不算。”

    宋则失语。

    “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是我太贪心,总想着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有时想一想,有过一段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菩萨垂怜。”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玠笃定宋则至多纠结几日一定会心软。

    这些话,当然她都是胡乱编排宋则的,她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有个小人替宋则叫屈。

    可为何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酸涩,就好像那些都是真的。

    这世上大概没人会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什么宗门、玄法,儿子、丈夫,总有比她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在年幼时就没了爹娘。

    没有也好。

    这样她就能做个开开心心的采花贼,菩萨都说心无挂碍才是最最好的。

    嗯,就是这样。

    完成任务,远走高飞,师父若不帮她忘记,她就去找季仙长帮忙。她们修炼玄术的,总会这些。

    打定主意,宋玠还特别贴心地给几度欲言又止的宋则盖好被子。“折腾一整天,你也怪累的,早些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唯一能伤到的心,只有一颗在乎我们的心。

    第91章 叹息

    宋玠吃饱喝足一通发作, 从冻得要死的柴房一下子换到暖和的榻上, 身边还有个香喷喷的美人。美人心情好不好她无所谓, 她的心情却随着身体变暖而舒畅。

    许是从小挨过饿, 记得挨饿受冻感觉的人有时候就会很简单,吃饱穿暖有安全的地方休息, 满足生活最基本的需求,少有失眠的烦恼。

    宋玠没心没肺的睡了, 宋则却是给她一席话说得一点都睡不着。

    过去那几世的记忆, 不说点滴在心头, 许多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不想尚好, 一想便如走马灯般在宋则的脑海中轮转。每一次因身份变化而来的各种尴尬, 都在谎话精的笑脸、谎话精的眼泪、谎话精的目光、谎话精的亲吻中消融。无论发生何事,宋则的态度如何,她总是一次次地用飞蛾扑火般的姿态朝她靠近。

    若非种种记忆串联, 尤其是记忆里头一次的一些蛛丝马迹叫她起疑,很难有人会发现她的欺骗与预谋。

    谎话精所表现出来的感情是如此真挚无暇, 那柔情如水的眼神, 叫人刻骨铭心。即便天生寡情、心存怀疑如宋则, 每每想起谎话精的专注凝视,都会不自觉地脸红心悸。

    这种感觉绝无仅有,销魂蚀骨。

    或许之前,宋则可以怒叱谎话精的勾引挑逗不怀好意,独独这一回, 倒是她占理。

    这一回,她罗敷有夫,膝下有子,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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