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锦袍下摆绕在自己腰上别进腰带中系紧。又转头对罗离吩咐着, “离姐姐, 去找些树枝。点个小火堆起来。”

    罗离应声,转身直接跑进了旁边的树林。见宇文祎一副兴奋的样子谌京墨的嘴角不住上扬,低声对安雅吩咐一声,安雅也跟着罗离进了树林帮忙去了。

    宇文祎绛紫色的锦袍已经被她三两下整成了小渔夫的装扮,一派充满活力的样子。谌京墨看着在阳光下那白皙如玉的秀气脸庞, 心中柔和。她缓缓起身,也伸手挽起了袖子,“我帮你一同抓鱼。我可要看看某人的厨艺是不是和她作的画一样好。”

    见谌京墨已经挽起了袖子宇文祎心下一惊,连忙跑过去阻止她,“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小的时候我天天在水池子里抓鱼玩,很熟练的。春日的渭水还寒凉,你本来就体寒,经受不住的。让凝雅侍候着你歇息会儿等我就好。”公主的身子在夏天都是偏凉的,她可不能再让她受凉了,更何况下水抓鱼脚免不了湿个彻底,女孩子的身体最怕寒从足底而入了。

    谌京墨闻言眉头轻皱,北方的河水春天还是寒凉的?低头看一眼宇文祎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她直接回身向着停在一旁的马车招手,“来两个人,抓几条鱼来。”

    周帝派来保护她们的人一直跟在马车之后,她们歇在此处,他们便在旁边的树林中候着。此时谌京墨挥手一招,两个身着软甲的士兵应声而出,挥着手中的□□直奔水流而去。

    宇文祎一脸错愕,公主这个操作,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公主?”

    瞥一眼宇文祎,谌京墨眼中似乎带了些薄愠,“你明知春日水寒竟然还执意要下水?还要再染上一次风寒吗?叫他们抓了鱼你只管待会儿烤便是了。”明明同为女子她却没点自觉,自己也知道自己身子骨差……真是不叫人省心。难道她着了凉就不会难受的吗?这个傻人。谌京墨越想心中越气,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宇文祎闻言一怔,公主的体贴与温柔每次都来得让她措手不及。自小扮作男子,她确实早就失了对自己身体的关心。自幼她便一直对于性别之事不甚敏感,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于她眼里都无甚大差。她人生中第一次明确地体会到自己的女子身份是在她初潮来临之时。

    她懵懂,呆滞,被吓得手足无措。那钻心挠肺的疼痛感,如刀锯在撕裂着她的腰腹。她虚弱地靠在母后的怀里,臂弯中还抱着小暖炉,母后那轻轻的叹息声在她耳畔环绕。

    “殿下的身子太差了,是骨子里带出来。每月来葵水都必会经历一番折磨。再调养也只能减轻疼痛,但这几日连走路可能困难的虚弱……老头子我也实在无能为力。除非…”母后的心腹,王氏的心腹,离姐姐的师父——老神医面露犹豫。

    母后眸色沉郁,语气清淡,“但说无妨。”

    “彻底将葵水停掉。”

    宇文祎躺在床榻之上,意识模糊,她仿佛记得母后又轻叹了一口气,“可有什么副作用?”

    “殿下的体内将淤积寒气,且身体也将……愈发像男子的身躯。”

    “你可有法子弥补?”

    “淤积的寒气老头子可以用药物温养殿下的身子来化解,但……身体的发育……老头子也……哎……”

    母后似乎心神疲累,语气之中也透着淡淡的倦怠,“你且先调些温养身子的药物为殿下调养。此法……先搁置一下吧。”

    在老神医的调理下她确实很少因为葵水而疼得在床上打滚了。但那几日她脸色都会苍白如纸,连走路都是困难,所以每次她一来葵水母后便会向太学告假。好在她向来身子不好又因为体虚所以葵水来得极不规律,所以如此频繁但不规律的请假也无人怀疑。

    但是随着年岁不断增大,她与其他皇子间身量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即便是常年习武,她的身高早便超了同年岁的女子,但和男子比起来她依旧瘦弱得看起来像只小鸡,体力也经常会跟不上那帮正值年少热血的哥哥弟弟。

    还有她日渐增大的——胸。裹胸布越缠越厚,勒得她直欲窒息。

    所以,终于在她十六岁那年,她跪在母后面前,主动求母后让老神医为自己用药,断了自己的葵水。母后眼色复杂。

    “你可想好了?”

    “是。祎儿想明白了。”她从来不排斥、嫌弃自己的女子身份,甚至还贪恋自己长发披散时的温软妩媚。但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浸其中,如果她追赶不上那帮哥哥弟弟,更因此惹人怀疑到了身份,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老神医为她用了药,又亲自负责她的调养,在远游前还将所有方子都详尽地告知了罗离。她体内的寒气驱散了,长高了,体力增进了不少,眉宇间的英气也多了几分。在坚持不懈的锻炼中她的身体也开始温热发烫,成了一个小火炉。

    她的身子依旧软软的,怎么练也练不成其他皇子那般硬邦邦的。胸也还在,没有变小……她有些庆幸,还好,她依旧是一名女子,还拥有她所喜爱的女子特有的柔软……

    回忆的漩涡将宇文祎吞噬,往日说不上是酸楚还是涩然的回忆涌来,让她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曾经挣扎的日子。大概人生便是如此吧,有得必有失,永远在选择,永远在拥有,又永远在失去。

    为了自己,为了母后,为了王氏,为了他们的计划,她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她扮作男子,但她不愿成为男子,可她必须不断抛弃身上许多女子的特质,去贴近世人心中男子的形象。她不能幼稚,不能软弱,不能过于仁慈。所以她愈发掩藏自己,也愈发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这副驱壳……不要也罢。

    谌京墨一直在等待宇文祎的回应。可等来的却是良久的沉默,和那哀凄,又有几分决绝的神色。谌京墨看得心中竟有几分隐隐作痛,“祎,小祎……你怎么了?”

    谌京墨担忧的呼声让宇文祎从回忆中渐渐回神,她看着眼前明丽精致的女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身子一倾,将谌京墨搂在怀中。这单薄瘦削的身体像是摔在了谌京墨的心上,让她万分心疼。她环住宇文祎,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安抚着,“有我在呢,没事的。”

    “公主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她配不上谌京墨。她迷失了自己,既不是真正的男人,也不算真正的女人。她不配谌京墨的关心和体贴,她的身体不配。

    一样的叹息萦绕在她耳边,谌京墨的声音温柔如水,“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呢?。我喜欢你,便希望你好。担忧你甚于担忧自己,挂念你甚于挂念他人,你不也是如此吗?所以,为了我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别傻乎乎地总是让自己生病、遇到危险。也不可以为了我而拼命,因为我会伤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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