蜒而上。

    路边杂草丛生,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裙裾。

    崔今音一路上想的都是澜月的那张脸,越想越思念,越想越心疼。

    这姑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这么美,不要被登徒子抱走才好。倘若左苍玉还有点良心,也不该丢弃她不管。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崔今音到了凌大人的墓前。

    那墓前已经放了一捧新鲜的花朵。

    崔今音心中狂跳,什么人会来看望凌大人?疏月她要巳时才来,而且女皇出行,必定声势浩大,动静不小,所以肯定不是她。

    那便是澜月了吗?

    崔今音搁下装着纸钱和香的篮子,提着裙摆朝四周跑去,她毕竟还是羞怯,不敢出声高呼,只能闷声不响地四处寻找。

    “你们快看,那里有个娇小姐。”

    几位医徒打扮的少年嘻嘻哈哈,很快注意到了这荒野之地出现的一抹艳色。

    崔今音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只看到几位采草药的医徒,满心失望,也不敢再抛头露面,很快回转,让侍女撑伞遮住自己。

    “她害羞了。不过真是个美人儿。”

    “瞧她的姿态,定是大家闺秀了。”

    “小哑,你怎么不去看看?”

    一位少年看向蹲在草丛里专心割草药的澜月。

    澜月戴了一顶草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身上穿的也是肥大宽松的医徒服,因为她是女儿身,这按照男人身体裁剪的衣装穿在身上未免显得过于肥大了,完全遮住她的身材。

    澜月叹了一口气,她也不能如以往那样穿着袅娜襦裙出来,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澜月抬头,按照他们说的,往那边望去,然后就看到了崔今音的身影。

    她怎么来了?

    正疑惑着,一滴雨坠落,落在她的额头上。

    “下雨了。”

    澜月起身,漫山遍野都开始落雨,细细密密,下得像蛛网一样,又被风吹得歪歪斜斜。

    这雨是断人肠的绵绵清明雨,又凉又长。

    崔今音撑着伞,立在细雨之中,似有所感,朝澜月这边望过来。

    一群人都穿着灰蒙蒙不起眼的医徒服,像整整齐齐的蚂蚁一样,排着队慢慢地从半山腰下去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个头戴草帽,身材尤其娇小的。

    崔今音心中生疑,暗想这医馆怎么也开始招女弟子了。

    但很快她就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山脚下有了动静,是女皇的仪仗队来了。

    崔今音连忙吩咐侍女把香插上,然后带着她离开此地。

    那侍女撑着伞,忽然开口说道:“小姐,您看,女皇没有命人清场呢。或许我们可以依旧待在这里。”

    崔今音驻足,果然看到那些宫廷侍卫被留在山脚下,而凌越,不,应该是疏月,她只是寻常装扮,腰间悬着一把佩剑,信步上来,身边并无带任何人。

    崔今音立在茶树边上,看着这位女皇,她身姿挺拔,眉眼英气,一身风范儿。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疏月面色肃穆,沿着湿漉漉的羊肠小道上来,很快就看到了立在雨中的崔今音。

    崔今音屈膝侧身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疏月从讶然中回过神,表情回归平淡,“崔小姐,你也来悼念凌大人。”

    “是的,陛下。”崔今音见她没有打伞,便从侍女手里接过伞,撑在了她上方。

    因为个子有别,崔今音抬高了手腕,有些吃力。

    疏月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伞柄,淡道:“我来。”

    崔今音稍微靠近了她一步,跟在她身侧后方不远处,亦步亦趋,随着疏月重新回到了墓前。

    疏月望着那烧了一半的香,说道:“你已经……”

    在看到那一束新鲜花朵的时候,疏月蓦然顿住,心跳陡然加快。

    这是一束由菖蒲、排草和孔雀草以及白菊束扎而起的花朵。

    也是凌家小女独有的组排方式,每年凌大人忌日,必定会摆上这样一束花。

    疏月低头,望着自己手中所握的一模一样的花束,喉咙仿佛被什么堵塞住般凝滞。她弯腰将自己所准备的花束,并排放在了那束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花束上。

    崔今音低眸望去,竟是一模一样的两束花。

    这大概不是巧合吧……

    等她再抬头,脚边已跌落一把油纸伞。而掷伞的人早已阔步离去,往四周搜寻而去。

    疏月的脚步踩着积水,噔噔作响,踩乱了一大片杂草,漫无目的,又心头焦灼地四处寻觅着。

    雨水飘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冰冰凉凉,她再也忍不住,出声唤着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名字。

    澜月。

    她清润的声音飘扬在阴沉沉的大地之上,许久许久,却没有人回应。

    崔今音立在一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感受到了这位女皇身上强烈的绝望与忧伤。

    雨飘飘洒洒,忽然下大了。

    疏月不顾荆棘,伸手拨开一大片杂草,一路闯过去,几乎翻遍了四周所有的草丛。

    雨珠宛如珠子滚落在地,剔透圆润,又溅落碎开。

    疏月撩开一大片白茅草,在一丛兰花旁边看到了一道纤弱的身影。

    她戴着一顶草帽,低着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簇半开的兰花草旁边,埋头哭泣着。

    呜咽的哭泣声伴随着雨声,全部砸落在了疏月心头。

    第34章 五味杂陈

    缠绵阴雨中,疏月越过那簇兰花,一步来到了对面抱膝哭泣的女子跟前,喉咙凝塞,正欲要唤她的名字,对方却先抬起了脸。

    疏月不可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她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悬挂的佩剑。

    澜月把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任凭是谁看到她这张狰狞的纵横交错的脸,都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她不一样。

    澜月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碎,她果然认不出自己了。

    疏月确实没有把面前这位丑陋的女子与自己的澜联系起来,也无法想象。

    虽然她的身影有些熟悉,但身姿袅娜玲珑的女子千千万万,相似并不足为奇。

    疏月从一开始的惊骇缓过来,见对方并没有攻击性,放下了戒备之心。她居高临下,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人,“你为何一人在此哭泣?你的同伴或者家人呢?”

    澜月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她自己不能说话。

    原来是个哑女。疏月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了心思与她对话。“你待在此地不要动,我会让侍卫送你回家。”

    她转身就要离去,衣摆却被人拉住了。

    疏月回过头,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子,眼眸转冷,但对方的手明显没有什么力气,疏月一动,那衣摆便从她掌心滑落了。

    疏月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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