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幕看着眼前稍显稚嫩的长姐,说道:“阿姐,皇嫂心里有你。你只要与她说,她会像我一样什么都信的。”

    “阿姐,皇嫂如今孤身一人,安安说她一个合眼缘的人都没有,你真不想和她再续前缘吗?

    钟离幕这么一说,却让钟离朔又愣住了。原来,她真的为我哭过了吗?她想着心疼,又有些心酸,好一会才说道:“我想的。可是三木,这件事我不能贸贸然地做。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想到春日时皇后说的那番话,心中全是皇后不信还魂之事的念头。如今要与皇后说明,那就只能一步步诱导她。

    于是她与钟离幕说道:“你还记得,我今日给你的曲谱吗?”

    钟离幕点点头,听着钟离朔继续说道:“我如今还活着,你也不必给我上香了。八月十五,陛下要在西山行宫大宴群臣与溯北使者。那么前一日,你将谱曲献给陛下吧,就说是我的遗作。”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适合团圆。”钟离朔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含笑问道:“三木,你还记得王妃教我们的云歌吗?”

    钟离幕点点头,“我当然记得,我云州男女,又有哪一个不会跳云歌。”

    这是一首十分古老的云州歌曲,缠绵又大气,也是一首表达爱慕之情的歌舞。

    钟离朔不仅是要与皇后相认,她还要和她倾诉自己从未吐露过的情意。于是她开口,与钟离幕说道:“那三木,八月十五那一日,陪我献给陛下一曲云歌吧。”

    钟离幕的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望着眼前稚嫩的长姐,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将事情敲定,钟离幕又拉着姐姐说了好一会话。钟离幕将自己近年的打算说了一遍,他原本岁末之际会向禤景宸求娶禤景安,回到云州一起安稳地过日子。

    可是如今得知钟离朔还活着,便说要等她和禤景宸大婚之后再求娶。无论怎样,钟离朔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姐。他语气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令钟离朔心思波动,不由得跟着他一起想了起来。

    “阿姐,你既然还活着,又还这么年轻,以后要好好过快活日子。”钟离幕想着她以前勤勉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别那么辛苦,已经不需要你这么辛苦了。阿姐,皇嫂将国家治理得很好,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对了,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如今怎样了?比以前那个还好点吗?”

    钟离幕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地好奇和担忧,钟离朔全都一一回答了他,“生龙活虎,身强体壮。还在长身体,醒来这一年长得比我以前还高了。”

    钟离幕点点头,“那就好,年轻力强,你也不用总被皇嫂欺负了。”

    钟离朔哭笑不得,说道:“她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没有吗?”钟离幕面色古怪,看着灯火中姐姐那张稚嫩的小脸,惊讶道:“阿姐竟然这么厉害,一直都是你欺负的皇嫂吗?”

    钟离朔一听到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摇头无奈地看了钟离幕一眼,“你这小子……好了,我都与你说完了,世子还在等我们,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钟离幕张开手臂,又将钟离朔抱了个满怀,好一会才松开,认真地问道:“阿姐,我以后应该喊你什么?”他已经接受了钟离朔的新身份,自然要为以后多做打算。

    钟离幕知道,他的姐姐从此以后就是乐正溯了。他们没办法回到以前各自的身份,却因为难以割舍的亲情又重逢在一起。那么就只好念着过去,前往将来。

    钟离朔温声一笑,“和你小时候一样,喊我名字吧。”

    钟离幕从善如流,唤了一声,“溯。”

    两人并肩,一起前往苏合那处。

    河畔灯影幢幢,照着岸边的行人身影恍惚如鬼魅。这一夜,来到凉水岸边放送河灯的人有很多。禤景宸处理完政务之后,与往年一般,在暗卫的保卫下来到城中一个河畔,将自己的河灯放入水中。

    她站在岸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河灯融进了万千灯火里,顺着河水向东流去。这四年里,她所有的思念都靠着这一盏小小的河灯载着,希冀能传达给钟离朔。

    与天下的黎明百姓一般,她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思念。

    做完这一切,禤景宸返身折回宫中。就在这时,一缕尺八幽幽地穿过稀疏的岸林荡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脚步顿下,只在刹那间便更改了步伐,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像是急于追寻什么一般,她踏着登云步,很快地接近了曲声,眸光锁住了正在吹奏尺八之人。

    昏暗的河岸边,一个身穿长衫,玉冠高束的男人立在树下,吹奏着尺八。尺八幽幽,在夏日温凉的夜风中带着融融地温暖。

    这是一首禤景宸多年未曾听过,却一直刻在心中的曲子。与记忆中稍有出入,这首曲子没有藏着哀伤,而是全然的欢欣与追思。

    曲声渐息,男人放下了手里的尺八,望着河面宽阔的灯带,悠悠说道:“昭明太子,你留下的这首曲子,众人皆知。如今国泰民安,不知你在流水尽头,可否知晓呢?”

    禤景宸听完了他的话,迈出了一步,看向了男人,问道:“林先生,你这首曲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60章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到了林梦蝶,他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女皇,受了一惊,立刻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禤景宸颔首,“你方才吹奏的曲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梦蝶一听,沉吟了片刻,与禤景宸说道:“此乃昭明太子的曲子。”

    “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梦蝶一听这话,心里已然明白禤景宸是听过这首曲子的。他沉思了片刻,与禤景宸说道:“这是初春时,镇北侯家的小公子借我的曲谱。她以此谱,谢我那曲《海神》。这曲谱,乃是她在澜州时,从一逃出源州的宫人身上得来的,是先帝的绝曲。”

    林梦蝶不敢有所隐瞒,将这事一一说了。禤景宸听罢,心想怎么又与乐正溯有关。似乎一切和殿下有关的事情,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

    “原谱,可是还在乐正公子手上?”禤景宸又问了一句,林梦蝶应了是。禤景宸勉强笑笑,与他说道:“你今日来河边吹奏,可是为了先帝而奏?”

    “先帝才华令人仰慕,微臣在今日吹奏以祭先帝神灵。”林梦蝶应了,以来坦然,落落大方。

    禤景宸赞了他一句,“林先生有心了。夜露深重,先生还是早些家去吧。”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落下了这句话,转身返回了宫中。

    次日,禤景宸命人去与乐正溯求要曲谱,却得知了曲谱不在她手上的消息。前去的司命几经调查,便晓得了乐正溯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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