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她快步而来,为与君瑶多待一会儿,额头上都走出了汗。君瑶自是瞧见了,却只能装作没有看到,婉转叮嘱道:“陛下走慢些。”

    汉王在君瑶身边停下,答应道:“好。”声音小小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君瑶唇上瞟去。

    她与大臣待得久了,多少磨练出些许城府来。然而到了君瑶面前,她仍是藏不住事,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不时就看一眼君瑶的唇,脑海中不住地想起昨夜偷亲阿瑶的事。光是想起,脸颊就红了,她忙想到别处去。但君瑶就在她身旁,汉王控制不住自己,一番挣扎不过之后,只好十分隐蔽地朝君瑶看去。

    每看一眼,就想一遍,阿瑶的唇,软软的,她还想再亲亲。

    君瑶无奈,陛下多半以为偷看得极为谨慎了,但她那小眼神,一黏到她身上,便舍不得挪开。她又怎会没有察觉。

    倘若只是看看,倒也罢了,偏生陛下一意盯着她的双唇。

    君瑶心中叹了口气,面上沉静道:“陛下。”

    唔!阿瑶唤她了!不能被阿瑶发现她在偷看她!汉王忙端正身形,乖乖坐好,一点也不朝君瑶看。

    第八十八章

    汉王大约从不识得欲盖弥彰四字, 自以为装得极好, 却不知她从头到脚都是心虚。君瑶也不揭穿她, 打开一旁的食盒, 里头是一壶花生酪与一碟赤豆糕。

    小皇帝藏不住心事,昨夜悄悄来做了坏事, 今日必得想着见她一面。朝廷未定,世事纷扰, 她常忙得脱不出身来。君瑶恐她饿着, 提前备下吃食在此等她。

    汉王见赤豆糕, 眼睛一亮,坐到几侧, 拈起来小口小口的吃。她睡得不足, 便不大有胃口,兼之大臣们又等着,早膳用得匆忙, 一轮政事议下来,早已饿了。

    赤豆糕甜甜的, 又不腻人, 花生酪温热, 饮入腹中,很是舒适。兼之满园春色,和风荡荡,汉王很满足,还不忘礼貌地与君瑶道谢。

    君瑶一笑, 仍立于栏后,与汉王稍隔了些距离看着。汉王吃过一块糕,便要喂君瑶也吃一块。她抬头寻君瑶,才发觉她站得有些远。

    喂不到了。汉王只得问道:“阿瑶,你饿不饿?”

    君瑶道:“不饿。”

    汉王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

    往常阿瑶总会与她相对而坐,或是替她擦擦沾了屑的嘴角,亦或替她续上空了的茶盏,从没有站得这样远的。

    汉王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她略显不安地动了下身子,香甜的赤豆糕入口,也变得味同嚼蜡起来。

    又用下两块,汉王便停住了。

    君瑶时时留意着她,见她停了,便问:“陛下饱了?”

    汉王还是点头,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以往,阿瑶定会来帮她擦擦手的,可今日她还是站得这样远。

    其实也不远,妖不可近天子周身三尺处。君瑶站在亭边,汉王则跪坐于亭子正中的矮几旁,二人之距,约莫二臂之遥。可她们素来不分彼此,与往常一比,这点距离都显得遥远起来。

    几上除一食盒,一盏一银碟,还齐齐整整地叠着一块雪白的帕子,帕子是湿的,作擦手之用。汉王指上留着赤豆糕屑,她抓过帕子,擦了擦手。

    擦完了手,君瑶仍是不曾走近。

    汉王越发觉得怪异,若是往常,她必会问出来,可她昨夜偷偷亲了君瑶,正是心虚的时候,又怎敢轻易发问,何况除却隔得远些,阿瑶待她,并无差别,仍是温柔细致,仍是关怀备至。

    仲春的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汉王也犯起困来。但她过会儿还有正事,睡不得。汉王便在亭中与瞌睡做起斗争来。

    君瑶看得好笑,与她道:“陛下若是困,不妨小憩片刻。”

    汉王摇头:“不成的,大将军自洛阳来了,我得召见他。”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內侍自远处赶来,禀与汉王,大将军已入宫了,正于前殿候召。

    汉王一听,不敢耽搁,忙站起身来,随內侍去。她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望向君瑶。君瑶也看着她,见她回头,道了一句:“陛下且去。”

    汉王弯了弯唇,稚气的面庞显出极为乖巧的温柔来,道:“我晚些再来寻你。”

    君瑶一点头。汉王便安心去了。

    大将军姓王原是大长公主门下,大长公主薨后,先帝本欲除去依附于大长公主的诸多大臣,好安插心腹,不想先是依附者甚众,他除不过来,而后赵王举逆,诸王从逆,兵祸来势汹汹,使得他再顾不上其他。

    如此,大将军方未遭贬谪。

    他此番来临淄,不但是拜见新天子,将洛阳境况一一奏禀,还有一事,他要上禀天子。

    “大长公主在时,令臣留意南境,齐国皇帝正当壮年,听闻颇有雄才伟略,许会生出北伐之心。”

    汉王听到此处,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大将军面色沉毅,紧接着道:“后先帝自有主张,南境不令臣管了,臣便放了手。不想一月前,原在臣帐下的一名将军传书,称齐国边境驻军骤增,恐有大变。”

    汉王握拳,问道:“书信可在?”

    大将军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臣带来了。”

    汉王接过,拆开来看。大将军坐在殿下,趁着皇帝低首读信,朝她一瞥,望见新君犹带稚气的面容,心下便是一叹。

    谁能料到诸王以命相争,皆不得如愿,最终却是这位最淡泊的小殿下得了大位。

    国中大乱,边境将士也抽掉了大半入朝,余下人手本就不够,更不必说派遣斥候,前去打探。信中仅几句话而已,写明齐军变动频频,再清楚些,如何变动,将领何人,便没有了。

    汉王心中大乱,望向大将军道:“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大将军拱手回道:“国中兵士不足,难以一战。倘若齐国当真有战意,唯有遣使往齐都,说动齐国撤兵。”

    说动齐国撤兵,谈何容易。

    大将军也知难行,说罢便垂下目光,不再开口。

    汉王抿了抿唇,见他再无话要禀,只得令他暂且退下。大将军起身一揖,抬头时看到小皇帝尚且捧着那书信,皱眉苦思,顿觉五味杂陈。

    听闻陛下即位来克勤克俭,夙兴夜寐,颇有中兴之主之风范,倘若当初高帝立汉王,而非立皇孙,今之大魏,怎会连一战的底气都没有。

    汉王在殿中坐了许久,寻不到半点头绪。她才发觉,满朝臣工,她竟无人可用。

    原先辅佐她的汉国臣属,固然忠诚,却无一人有将兵之才,更无一人有口舌之利。新来的大臣更不必说了,诸王混战那等情形下,仓皇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来了汉国,又急不可耐地争拥立之功,无一丝人臣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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