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更加坐实了自己的嫌疑,下一回人家说不定就不再是这么客气的邀请,而是直接暗地里布局杀他了,去了才有望洗掉嫌疑,但也只是“有望”而已。

    这样时候,通知安化王,告诉钱宁,都没什么用,更不用说告诉何菁,那样只有惹她乱心的份,只有告知朱台涟,或许能有点帮助。

    “你就说,我与周大人不熟,此去赴宴有些心里没底,问问他周大人是否有何忌讳需要我留意,二哥若有回话,你便到醉仙楼来报知于我。”

    在小宦官听来,自会觉得二仪宾是太过小心翼翼了,被人请客吃个酒还要可以打探人家的秉性忌讳?不过不论怎么想,他还是听命应了,马上赶去了王长子府。

    整个安化城都没多大,邵良宸马都未骑,步出王府大门走了不多时便到了醉仙楼。向火家通报了身份,火家便引领他顺着楼梯赶赴二楼。一楼大堂内正有不少酒客饮酒作乐,邵良宸随眼一瞟,便看出其中至少十几个人应是行伍出身的兵士,想来都是周昂安排在此的手下。

    他倒不怕动武,如果周昂一见面就二话不说要动武将他拿下,那倒好对付了,他就直接打出门去,再去向安化王装糊涂告状就行了,对方人再多,他单独一人想要逃出重围也还不难。

    怕就怕对方玩阴的。

    “二仪宾,周某有礼了。”周昂约莫四十五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体型健硕,下颌一把浓黑的虬须,因是个世袭武将出身,纵是穿绸裹缎打扮得像个士绅员外,也难掩周身上下的杀伐之气。单是这一抱拳拱手的动作,就是武将气十足。

    邵良宸还礼,嘴上客套了几句。单间里仅有周昂一人,进来前邵良宸有所留意,两间隔壁的单间门都开着,没有客人,看样子周昂倒不像是埋伏了人手准备对他动武。

    火家很快上了酒菜,周昂让着酒菜笑道:“听闻二仪宾与二小姐伉俪情深,我便自作主张,没请歌妓弹唱助兴,免得惹二小姐不快。”

    “周大人客气了,我确实不好那些。”邵良宸特意趁着他让酒的机会,装作客气自行接过酒壶来斟酒。普普通通的青花祥云纹酒壶,只在手里一掂分量,便可确定其内没有什么附带的机关,只是寻常酒壶而已。

    周昂热情劝酒,自己先干为敬,邵良宸见状疑心稍去,也随着他饮了酒,在口中品了品滋味,至少确认其中没有他能尝得出那几种药。看来酒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推杯换盏饮了两盅,说了些台面上的套话。邵良宸便道:“不瞒周大人说,今日见到您下帖邀请,令我十分意外。我不过是一介商贾,一时有福娶了王爷的女儿为妻,能得周大人如此看得起,实在受宠若惊。”

    “哪里,”周昂又亲手为他续了酒,“二仪宾莫怪,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想要向二仪宾问上一声。”

    武将说话毕竟没有文官那么多弯子可绕,邵良宸期待着他能开门见山:“周大人请讲。”

    “听说二仪宾家里在京城开着绸缎庄,前些日我正巧碰见一个京城过来的朋友,便向他随口问起,他却说,他在京城生活十几年,都未听说过有着一家东家姓朱的绸缎庄。我心里着实不解,也不知是他记错了,还是……另有什么缘故?”

    这一招试探可不怎么高明,邵良宸笑了笑:“想必是您那位朋友记错了,我家的绸缎庄就开在西单牌楼南边,您叫他下回再回京城时去那边看一眼便知道了。”

    西单牌楼之南确实有家东家姓朱的绸缎庄,那家嫁了个女儿给锦衣卫指挥使张采做小妾,换言之,那家绸缎庄的东家是张采的老丈人。早在出京之前,邵良宸便与张采就此事有了统一口径,就是安化这边派人去到那家门店里打听,也打听不出疑点来。

    所以周昂这话,反而更显得刻意,一听就是故意扯谎套话。

    见他如此坦然,周昂也未露出什么异色,只笑道:“那也确实难说,来来,喝酒喝酒。”

    又是一轮酒喝下去,邵良宸问:“周大人今日邀我前来,总不会只为了这一疑问吧?”

    周昂手中捏着酒盅慢慢捻转,笑呵呵道:“二仪宾觉得这酒如何?”

    邵良宸思索着他究竟想说什么,一时也得不来结论,便信口道:“周大人见笑,我没什么品酒的本事,什么酒喝到嘴里都觉得差不太多。”

    周昂又问:“如此说来,二仪宾的酒量想必也是不高的吧?”

    “确实,我的酒量十分稀松,怕是不能与周大人相比。”邵良宸仍猜不到他要说什么,但已预感到即将切入正题,心弦悄然紧绷了几分。

    周昂慢悠悠道:“这酒名为‘太禧白’,最初是御酒坊造的,后来民间也多有仿造。往日里我不爱喝这酒,嫌它里头加的辅料太多,异香异气的,不如寻常烈酒喝着痛快。不过这种香味重的酒,倒有一个好处,就是若在酒里下了点药,也不易被人尝得出来。”

    邵良宸心里咯噔一下——他给我下了药?下了什么药?他明明自己也喝了,并不比我喝得少,那就一定不是毒.药,那种先吃解药再与对方同吃毒.药的桥段只出现于小说,现实里根本没有那么利落的解毒剂,没人会自愿冒那种险。他下的不是毒.药,那还会是什么?他有什么必要给我下药?难不成想要将我迷倒再掳走?

    周昂抬眼望他一下,接着笑道:“不知二仪宾在京城是否听说过,锦衣卫里头用过一种逼供迷药名为‘报君知’,给人吃下去后便可叫人口吐真言……”

    邵良宸不等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风险临头,“呼”地站起身喝道:“周大人,你什么意思?!”

    对方都已说清了给他下药用作逼供,他来翻脸也属自然,本指望先声夺人或可以暂且镇住对方,争取在药力发作之前脱身,却感到随着这一站起,周身血液都是一阵震动,头顶猛然间眩晕起来,便似脚下的地板如秋千般晃荡着,邵良宸下意识地抓住桌沿,才免于摔倒。

    原来光是听过名声,不但没见识过,更未得机会尝过,没想到“报君知”这种药竟发作得如此之快。

    邵良宸一时间冷汗尽出,浑身都打起颤来,千算万算,都只当对方是要套话或是逼问,无论来软的来硬的,都自信有本事对付,偏偏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下这种逼供迷药,这一下自己再如何长于装相骗人,还有机会施展么?再如何武功高强,还有余力杀出重围脱身么?

    万一过会儿当真口吐真言道出身份,可怎么办,岂不是全盘皆输!

    “进来吧!”周昂也随着他站起身,提高声音朝门外道。

    扇门一开,一气儿涌进来七八个男子,邵良宸视野已有几分模糊,大体认出其中有着宁夏卫千户何锦、丁广等接风宴上见过的武将,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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