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要受伤……

    正无措间,忽听得一声轻啸声划破夜的宁静,隔了两瞬又是一声长啸,继而两声短啸。

    青年男子神情一凛,知是同伴发出的事先定好的暗号,这是贵人驾临的意思。

    他不敢再和云睿追斗下去——

    被贵人看到,成什么体统?

    他只得身形一动,飘出两丈开外,低喝一声:“且住!”

    云睿乍一听忽长忽短的轻啸声,心里暗道“不好”,这不是贼人来了帮手了?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一个小贼自己尚且拿不下,真要是来了一群,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想着,心头更急,索性一咬牙,心说:“反正大不了一死,杀一个扯平,杀两个赚一个!”

    于是,她压根不理会男子,挥剑又刺。

    男子见她又冲了过来,瞬间头大如斗,颇为无奈地飘身躲过。

    此时,远远一列队伍约莫二三十人,亮着琉璃灯盏,越来越近。伏在云家四周的众护卫也早都听到了呼啸声,俱都从遮蔽处闪出身形,几只火把将夜空照亮。

    屋内的父女俩也终于发现了屋外的异常,须臾间点起灯盏。

    云睿怔住了:这、这么多帮手,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青年男子趁势一个旋身,贴近她后背,道了声“得罪了”,手掌探出,隔空弹向云睿腿弯儿处。

    云睿不提防,只觉得膝盖后一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宝剑也顷刻脱手。

    直到重回到自己的房间,云睿还如坠云里雾里。

    她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爹爹和阿姐,又转过脸看向侍立在自己惯常坐的椅子两旁的二人——

    左侧的是个圆脸细眼、和善非常的无须中年男人;右侧的是那个被自己逼了一剑又一剑最后只用一招就让自己委顿在地的“贼人”,其实是个青年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长身玉立,正挑着俊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云睿大窘。她知道对方并非坏人,也就没了敌意,却又生了另一番心思:她好想问问这个男子是怎么躲过自己的剑招,又是怎么制住自己的。

    师父说“人人皆可为师”,圣人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想来向这男子讨教一二定然对自己的修为大有进益吧?

    可是,她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忐忑地偷眼观瞧坐在椅上的人——

    应该是个女子吧?

    唔,看身形是。

    应该年岁不大吧?

    大概。

    也不确定,因为那女子带着素纱帷帽。

    云睿很有种掀开那层帷帽的冲动。她总觉得空气中有种奇异的气息在流淌,忍不住抽鼻子闻了闻:有点儿甜,有点儿暖,还有点儿……唔,像是三伏天里吞下一个冰湃果子,从里往外、每一个毛孔都觉得舒爽、透亮——

    “咕嘟……”想到冰湃果子,云睿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响,在这静寂的屋子里听得格外清晰。

    侍立在女子身侧的二人俱都愕然。

    云素君跪伏在地,闻得声音,就知道是阿睿发出的。她惶恐地抬头看向那女子,生怕阿睿没分寸惹恼了这位贵人。

    云世铎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他低声喝道:“阿睿!还不跪下给贵人见礼?”

    云睿听到爹爹言语中的怒意,下意识地就要跪下,可转念又止住了动作。

    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端坐的女子。

    女子也勾着唇角打量着她。

    云睿感觉到女子似乎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顿觉浑身不自在,白净的小脸红了,微赧,不敢再直视对方。

    云世铎跪在地上,恭敬道:“臣教导失当……”

    不待他说完,女子打断他:“云爱卿何出此言?你教导得很好……地上凉,都起来说话吧。”

    恰如清风入松林,又似泉水泠泠击石,那声音让云睿沉醉。她觉得自己仿佛痛饮了一大盏冰镇果子汁,又像是徜徉在春风中一般……

    云家父女起身立在一旁。女子的目光又转回云睿身上,看她入鬓的秀眉,看她灵动的大眼,看她挺直的鼻梁……

    女子暗叹一声“天意”,再次开口:“你叫阿睿?”

    云睿感受到她的注视,脸又一红,应了一声:“唔。”

    女子微笑:“你可知我是谁?”

    云睿正困惑于此:这等排场,又能让父亲跪拜,又有青年男子那样的高手护卫,这女子显非普通人。她又称爹爹为“云爱卿”……

    “你是皇家的人吧?”云睿说完,又怕自己说错了被这风致脱俗的女子笑话,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女子轻笑:“我确是皇家人。”

    她心内一黯,又道:“我是当今天子的妻子……我姓景,名砚。你可要记住了。”

    第5章 割爱

    当今天子的妻子?

    当今天子不是……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云睿好看的眉毛一皱,一道黯然投射在她如扇睫羽上,小小的心房里涌上一股子从没有过的酸涩感,一抹苦味泛上舌尖——

    没了丈夫的女人很可怜的……街东头的庞婶子,丈夫病死了,她独自拉扯着一双儿女。虽有街坊四邻、亲朋好友时常接济着,可她的脸上总是常年没有笑意……

    眼前这个女子,唔,她是皇帝的妻子,就是皇后了……就算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了丈夫还不是照样可怜得紧?

    云睿想及此,秋水眸中漾上湿意,仿佛自己遭遇了什么极伤心的事似的。

    她怜惜地看着面前端坐的女子,突然开口道:“你、你别伤心……”

    景砚微愕。

    云睿见她不语,自己先扭捏了:“伤心、伤心是肯定的,总伤心……会伤了身体的……”

    景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云睿灵机一动,忙向腰间摸索——

    幸好之前临出门时系得结实,装“大元帅”的竹篾笼子还好端端地悬在腰间,小虫儿也乖乖地伏在里面。

    她三两下解下笼子的绳扣,刚准备把竹笼子递出去,忽的一时舍不得了。

    “大元帅”是她的宝贝疙瘩,百战百胜的骁将,就这么送给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了?

    云睿不由得攥紧了绳扣。

    然而,她转念一想,这女子这样美,这样年轻,没了丈夫,太可怜了,总要做点儿什么让她欢欣才觉得安心……

    她心一横,猛地把竹笼子递至女子面前:“送你!”

    屋内众人俱都惊异地看着她。

    景砚更是意外。

    她顾不得伤神,不解地看着云睿认真的表情:“这是?”

    “我的‘大元帅’!百战百胜的大将军!送你了!”云睿狠戳戳地蹦出几句话。她怕自己一时心软,便会舍不得“大元帅”。

    在她看不见处,景砚的眉毛一挑,“为何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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