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你到了我们漠南,我陪你喝最好喝的奶酒,吃最好吃的手把肉……还有我们草原上的夕阳落日,特别特别的漂亮……我还有好几只厉害又聪明的雕,不逊于你的白羽!到时候咱们来比试比试谁的更厉害……”

    宇文睿听她絮絮着,只觉得这漠南女王真像个孩子似的。她情知自己心系阿嫂的病症,还有朝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在漠南多做逗留,可她也不忍心驳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耐着性子微笑听着。

    这位漠南女王与自己非亲非故,却能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好,宇文睿喜爱她爽利坦率的性子,更敬她不负长姐托付、抚养宇文氏后人的情意,是以,并不忍心令她难过。

    展眼间,十里长亭近在眼前了。

    宇文睿惊道:“走得匆忙,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凰儿急问。

    “如你所说,眠心草需要用心血滋养才有药效,可从漠南到京师,便是江湖高手轻功再好的,也得半日才能到。朕倒是能够应付,只是到时候功力不济,万一影响了眠心草的药性……”

    “不怕的,”凰儿笑得轻松,“咱们有绝顶高手帮忙!”

    “绝顶高手?”宇文睿不解。

    凰儿扬手朝前一指,“绝顶高手不就在眼前吗?”

    宇文睿呆住——

    十里长亭内,转出了面若寒霜的白衣女子,不是她师姐柴麒又是谁?

    大周。坤泰宫。

    景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黑蒙蒙的天色,宫内明亮的琉璃灯盏早已经被燃起。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没有梦中的陌生年轻女子,也没有和那女子对话的无忧。

    是梦吗?还是曾经有人在自己的旁边对话?

    她分明感觉到那是个陌生的女子,浑浑噩噩中,景砚记不清那年轻女子和无忧说过什么,她只恍惚留存着那女子的音色——

    不是中原人的语调,应该是北方的。

    北方的……

    年轻的女子……

    能够跟无忧面对面对话的……

    景砚惊悚地瞪大双眼,急唤侍女:“秉笔!侍墨!”

    声音却虚弱而黯哑无力。

    幸好二人是侍奉惯了她的,听得她的呼唤,忙奔了进来,喜道:“主子,您醒了?”

    景砚心思细密,一眼瞥到了二人身上鲜亮的新衣,蹙眉道:“什么时辰了?”

    秉笔、侍墨连忙道:“主子,这会儿是年初一的夜间了。奴婢们给主子拜年了!祝主子凤体康健,长乐吉祥!”

    说着,二人跪拜,行大礼。

    景砚闻言,心中一紧,不由得目光滑向枕侧的明黄色荷包。她顾不得给二人赏赐,更顾不上受坤泰宫阖宫人众的跪拜,急问道:“皇帝呢?”

    秉笔和侍墨对视一眼,默契地垂眸,均没做声。

    景砚更觉慌乱,追道:“在太皇太后那儿过生辰呢?”

    “还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在重阳宫接见各邦使者呢?”

    二人还是垂着头,不做声。

    “你们要急死哀家吗!”景砚厉声道,披衣而起,便要亲自去看。

    秉笔大惊,忙扶住景砚道:“主子息怒……”

    “她是不是又胡闹了?”景砚定定地看着秉笔,几乎是咬着牙蹦出这句话。

    说着,似真似梦的某个场景突地在她的脑中闪现:年轻女子巧笑倩倩,对着无忧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我姓阿拉坦……你叫我凰儿……我叫你阿睿,可好?】景砚脑中一阵眩晕。

    秉笔和侍墨吓坏了,“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请施大人!”

    景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攥住秉笔的衣襟,几乎要把衣襟的绸料子攥碎,纤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秉笔看得心疼。皇帝走得匆忙,只丢下一句“阿嫂醒了,就说朕去取眠心草了,至多两日就回来”,便走了。

    秉笔哪里想得到太后这么快就醒来了。之前不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吗?怎么突然这般清醒了?好吧,太后清醒了是好事,可是奴婢措手不及啊!总不能说“陛下跟着一个漠南医女去取眠心草”了吧?

    她不禁暗怪她们这位皇帝毛躁,就算再心急也得安排明白不是?奴婢措手不及事小,真的让太后急坏了身子,岂不罪大?

    第114章 周虑

    “她就这么抛下偌大个国家,抛下朝廷和后宫,走了?”景砚咬牙道。

    侍墨忙劝解道:“主子请息怒!陛下她也是为了主子的凤体着想……想来是不放心旁的人,陛下的心思总是好的……”

    景砚冷冷地打断她:“早知道她如此胡闹,哀家宁可一病死了!也胜过朝廷大乱、国事无着落,哀家九泉之下无颜见列祖列宗!”

    侍墨和秉笔闻言,登时都不敢做声了。她们侍奉了景砚多年,从没见过太后的语气这般凌厉过,足可见真是被皇帝气坏了。可皇帝对太后的一番爱护之心,她们也具是看在眼中的。若说对错,真是分辨不清,只能说是标准不同罢了。

    太后在意家国天下胜过她自己的身体,而皇帝呢,则在意太后胜过家国天下。落足点本就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同。正确与否,也是冷暖自知吧!

    宇文睿不管不顾地跑去了漠南,景砚却没法坐视不理。她起身,吩咐秉笔、侍墨服侍她更衣、梳洗。

    两位侍女也心疼她,忍不住还劝:“主子的身子还病着,还是安静躺着休息为好。”

    景砚摇头道:“哀家哪有养病的心思?”

    她心念电转,问道:“皇帝出宫的事,还有何人知道?”

    “主子放心,陛下这事奴婢们不敢声张。只奴婢二人和陛下身边的申全,以及施大人知道。”

    “施然……”

    景砚微一沉吟,转过话头儿道,“这几日过年,宫中热闹,难保人多口杂。天子只身涉险地,这不是闹着玩儿的……马上传何冲、吴斌,还有申全来见哀家!”

    侍墨答应着去了。

    景砚突道:“申承何在?”

    秉笔也是个伶俐的,闻言登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忙回道:“主子放心,申大总管一直在殿外侍候着呢。”

    景砚这才暗暗松一口气,可转念间又想到:申承是没机会给歹人报信了,别人呢?那神秘人连坤泰宫的大总管都能买通,何况别人?

    正思虑间,有小宫女来报,说“太皇太后身边的玉玦姑姑来了”。

    景砚拧眉,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了玉玦的来意。

    她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玉玦的脸上堆着笑意,先是给景砚施了一礼:“太后醒来了?”

    景砚欠了欠身道:“劳姑姑记挂着。”

    玉玦笑道:“太后折煞奴婢了!年节下的,本不该惊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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