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进来的常啸撞个满怀。

    “公子……”常啸眼睁睁看着战宇跌跌撞撞地跑远了,怔了怔。

    “阿啸?”厅内传来战腾的声音。

    常啸连忙收敛心神,疾步入内,见战腾面上的怒意未平,忙劝道:“世子惹王爷生气了?哎,世子还年轻,不经事也是有的。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这个逆子!”战腾恨恨地长出一口气,“孤做的所有事,是为了谁?他还在这儿跟孤梗脖子!大丈夫活一世,不建功立业,却整日琢磨些儿女情长的玩意儿,什么东西!”

    常啸忙又劝。

    战腾稍稍平复,问道:“南诏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还没得着确实的消息。王爷也知道的,乌蛮王向来唯利是图,不见到实在的好处,怕是难以餍足。”

    战腾冷道:“好处?孤答应将来分他一半大周国土,他还要如何不满足?若非漠南人那里尚探不清底细,这等好事还能轮到他的头上?”

    “王爷说得有理。”

    “罢了!这事儿你盯紧了些,孤就不信了,与他做了儿女亲家,他还能抹下脸儿来不闻不问!”

    “是,属下这就去办,”常啸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

    “何事?”

    “一封信,刚有人投到王府上的。”

    “信?谁的?”战腾疑道。

    “具体是何人,属下不清楚。但那投书的人说,他家主人想和王爷做一桩大买卖。”

    “买卖?”战腾听得来了兴致。

    “是,”常啸点头道,“那人还说,他来自周廷相王府。”

    夜深人静,一轮硕大的圆月悬在天上。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特别是夜间,寒意格外的重。

    坤泰宫的后花园外,蹑手蹑脚地摸过来一个黑影。那黑影溜到了高墙下,仰着脸瞧了瞧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墙垛,犯愁地撇撇嘴。她本想就此放弃,可踌躇半晌,还是舍不得那份诱惑。

    为了那物事,拼了!

    她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脚底板用力,“蹭”的一声跃起半丈多高,同时两只小手向上伸去,好歹扒住了墙垛,才不至于因身子矮小够不到而跌回地面。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墙垛,稳住身形,又小心地跃入墙内。甫一落地,左胸腔内的小心脏都快要跳飞了——

    为口好吃的,她容易吗?

    不错,这人正是吉祥。

    今日晚膳后,景砚特特地命坤泰宫的小厨房做了藕米分桂花糖糕给她吃。结果吃得她双眼晶亮。

    过去在漠南,吉祥吃的多是羊奶、牛奶、马奶做的点心,总之翻来覆去总跳不出个奶味去。来到大周后,她眼界大开,发现除了奶味的点心外,世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甜食。小孩子大多是爱吃甜食的。今儿这道藕米分桂花糖糕格外对她的胃口,她不由得大快朵颐。

    景砚瞧得心惊。虽说那糕做的分量挺多,但景砚是深谙“小孩子不可娇惯”“惯子如杀子”这道理的。唯恐吉祥贪吃甜食伤了脾胃,是以,景砚只容她吃了几块,就命人端了下去,哄她“明日还有,一次吃多了会肚痛”。

    吉祥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碟子糕就这么走了,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拗不过景砚,也架不住教养姑姑“每日要早睡早起”地教规矩,只好等夜深人静了,偷溜到坤泰宫小厨房来寻那糕,以告慰自家肚里的馋虫。

    坤泰宫小厨房的位置,吉祥是清楚的。

    她小心翼翼地挨挨蹭蹭了半刻钟,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要活的,可一想到那好吃的糕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她嘴角边都快漾出那又甜又香又糯的口感来了。

    又摸索了几步,吉祥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她是会武功的,目力自然好使。她突地发现在自己前方十几步开外,仿佛也有个黑影。

    吉祥可不会以为这也是哪个贪嘴的同自己一般来偷嘴吃。阖宫上下,只她和宇文楷两个小孩子,大人自然是不会做这种没出息的事儿的,宇文楷还那么丁点儿……

    那么,这个黑影,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儿!

    吉祥更紧张了。她悄悄闪身,躲在一棵粗树后面,细看究竟。

    那个人显然没意识到吉祥的存在,他也同样小心翼翼的,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小厨房,而是景砚惯常读书的阁子。

    吉祥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她从小就随在漠南女王的身边,便是没认真接触过政事,但耳濡目染,加之近来开始跟着御书房的师父习学,敏感度也是有的。她见那人鬼鬼祟祟地朝阁子摸了过去,便不放心地跟了上来。

    那人瘦瘦小小的,比吉祥高不了多少,吉祥猜他应该是个年轻的小内监。

    他见四顾无人,遂轻手轻脚地溜到阁子门边,一手扣在门上,刚想推开。

    “你是哪宫的?”一抹童声炸响在他的耳边,惊得他几乎跌坐于地。

    吉祥看清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道不是好人,也不犹豫,冲上前去,照着那人的后背就是一脚。

    “哎哟!”

    那人是个不会武功的,怎经得住她这一脚?登时扑倒在地,喉间涌上一股子腥甜味。

    他这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的宁静。远处巡逻的内廷侍卫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吉祥早一步踏在他的脊背上,反手拧过他的手臂。那人登时脱臼了,痛得杀猪般惨叫。

    “查清楚了?”景砚坐在罗汉榻上,面沉似水。

    何冲只觉得头皮发炸。他满以为逸王府案之后,宇文承吉余党覆灭,宫里面被其安插的眼线都清理干净了。谁承想,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幸好太后无碍,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回禀太后,查清楚了。”何冲额角的汗水砸在地砖上,他可不敢去抹掉。

    景砚的神色稍缓,“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是……相王府的二公子……”何冲也觉得头大。太后还没对相王府如何呢,那边已经打上她的主意了。这事儿,只是想想,都觉不寒而栗啊!

    景砚一滞,沉吟道:“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何冲忙摇头道:“这人是个初次犯案的新手,没经验,被臣套出话儿来了。”

    景砚冷哼道:“新手?那就是说,还有老手了?”

    何冲怔忡。

    景砚冷然道:“查!给哀家彻查!”

    “是!”

    “好手段啊!他先打起哀家的主意了?”景砚嘲道。

    何冲忙道:“太后请放心!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所有的眼线一并起出来!”

    景砚漠然地盯着他,凉凉道:“今日若不是吉祥凑巧遇到,何大人,这‘水落石出’四个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是不是要等到他们把刀架到哀家脖子上的时候啊?”

    何冲顿时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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