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云素君拗不过她,又见她满眼的期待下是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心中已是软了。

    “只这一回,下不为例。”

    宇文睿闻言,欢喜道:“自然只这一回,我可舍不得阿姐再生病。”

    民间多言“女儿肖父”,阿姐不仅眉眼肖像养父云大人,就是这一板一眼、守矩知礼的性子也像足了云大人。所以,宇文睿小时候才会有些怕云素君。不过,现在的宇文睿可不怕她了,对她好都好不过来呢!

    忆及年幼时阿姐对自己的好,如今病了,都舍不得让自己担心,宇文睿心里暖得厉害,心念一动,舀起一小勺药汤,没喂给云素君,先喂到了自己嘴里。

    “阿睿!”云素君失声低呼。

    宇文睿朝着她展颜一笑:“阿姐别急,就是想尝尝这药到底苦不苦。”

    “药也是浑喝的!”云素君板了面孔。

    宇文睿不以为意,咂咂嘴,皱眉道:“果然苦得很。”

    她说着,转头对魏顺道:“去取一碟子蜜饯来。”

    不等魏顺应声,就被云素君喝止。

    “阿睿,我是大夫,这点子苦味苦不死我!”她扯住宇文睿的衣袖道。

    “阿姐别急,不过是一碟子蜜饯而已,只说是我想吃的,算不得逾矩。”宇文睿安抚道。

    “不是这个话,”云素君摇头,“王军与北郑军队战事吃紧,这里又临近战场,我军初入,处处艰难,连尹军师每日都简衣简食,军中的诸位将领也都吃喝用度从简,不肯惊扰了城中的百姓,又怎能为了我吃苦药就格外要求些别致的饮食?”

    “一碟子蜜饯罢了,阿姐何必这般在意?”

    “凡大错,都是从小错积累起的。”云素君道。

    宇文睿听得心里不大舒服,阿姐的话让她再次想起了某件事。

    沉默无言地喂云素君喝了几勺药汤,宇文睿方开口道:“只这一次吧,下不为例!阿姐也别阻止了,不为阿姐做点儿什么,我心难安。”

    云素君张了张嘴,还想说点儿什么,终究作罢。

    喝罢药,云素君勉强吃了两个蜜饯。

    宇文睿见她原本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润,才放心了些,小心试探道:“阿姐,悦儿她……”

    云素君悚然抬眸,宇文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终究续道:“过几日身子痊愈了,我就派人送阿姐回京。”

    “为何?”云素君急问。

    “还要和北郑打仗啊!何况,悦儿被我遣回了京中,阿姐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云素君蹙着眉盯紧她,一字一顿道:“让我走,到底是因为和北郑打仗,还是为了景嘉悦?”

    宇文睿微愕。

    此时,室内只剩下她二人,因为言谈可能涉及军国大事,宇文睿早将余人打发出去了。

    “陛下若是让臣回京去照料景嘉悦,这由头……”云素君抿抿嘴唇,终下定论道,“……不成立!”

    回京照料悦儿,怎么就不成立了?

    景嘉悦闯下大祸,又受了重伤,宇文睿在杨敏处养伤的时候,就下旨景嘉悦暂交兵权,命她回京养伤,还特特地令何冲去办这件事。

    褫夺了景嘉悦的权力,遣她回京,表面上看是责备她,实际上这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呢?试想,若她仍留在王军中,难保军中的将领没有拿这个说事儿起刺儿的,甚至可能会牵动军心,最严重者没准儿会引起哗变,这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尹先生持军时间不长,不可能处处服众,万一有小人琢磨着动不了景嘉悦,再起心思以这个为由头动尹先生呢?想想那个叛国的王展吧……

    悦儿回京,就算英国公给她再大的惩罚,也不可能伤了她。如此看来,无论是于景嘉悦个人,还是对于大局,打发走她都不失为上策。至于将来回京如何处置她,这事儿宇文睿还真有点儿犯愁。

    犯愁归犯愁,到底是将来的事儿,可眼前阿姐的态度,让宇文睿更觉得愁得慌。

    在宇文睿看来,当初她和景嘉悦出了事,景砚和云素君不顾一切地从遥远的帝京奔赴边关前线,景砚迫不及待地去寻自己,而云素君选择留在军中陪伴照料景嘉悦,这已经意味着云素君对于景嘉悦的在意了。

    宇文睿并不怪阿姐,心爱之人身处生死边缘,没有谁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她是过来人,她懂。

    然而,阿姐现下明摆着一副“景嘉悦与我无关”的态度,这又是闹哪样儿?

    “阿姐,边关苦寒,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怎么舍得你在这里受苦?”就算抛开景嘉悦不提,宇文睿也不肯云素君随在前线。

    “苦寒吗?臣不是没在边关待过。至于刀枪无眼,臣更不能离开了!臣是大夫,我军将士有受伤者,军医忙不过来时,臣多少堪用些。”云素君是执拗的。

    为了留在战场上,阿姐把君臣的话头都搬出来了。宇文睿很是无语。

    “此事朕意已决,阿姐不必多言了!等过两日,阿姐身子好些,就回京去吧!”宇文睿亦摆出皇帝的身份,下了决断。

    “就这样吧!阿姐好生将养,我走了。”

    见她这就要甩袖离开,云素君有些急了。

    “阿睿!太后千金贵体,尚能陪你在这里,我是你的姐姐啊!为什么不许?”

    宇文睿脚步一滞,闷道:“你们,我都不许在这里!过几日,一同回京去吧!”

    转出云素君的卧房,宇文睿郁郁的。

    阿姐与景嘉悦之间的纠葛,令她想到了自己与景砚之间的种种。她与她,现在看起来,亲密无间,可是,总有些东西梗在那里,令人思及,无法释怀,比如,那件事……

    她对阿姐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可是对景砚,她后悔了。

    正思忖着用怎样的言辞将景砚劝回京城,有侍女提着食盒远远走来,看得宇文睿也觉肚饿了。

    她止住侍女,想问问云素君近来饮食如何。

    侍女朝她行了一礼,垂着眸,神情古怪,言辞吞吐。

    宇文睿暗自诧异,生恐有人要对阿姐不利,低喝那侍女打开食盒。

    那名侍女吓坏了,哆哆嗦嗦地掀开食盒上盖——

    一碟子素菜,素得能掐出水儿来;一碗米饭,白生生的,连一分一毫别样米的点缀都没有。

    “你们就是这么侍奉郡主的!”宇文睿低声斥道。这是给病人吃的东西吗?

    “奴婢不敢!”那侍女吓得跪伏再地。

    “噤声!”宇文睿怕惊扰了云素君,命魏顺带了那侍女到旁屋问话。

    可,质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宇文睿最终知道了,是云素君自己要厨房每日只供奉素饭素菜的。

    宇文睿不放心,又命魏顺去查,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且得知,安和郡主自来到军前那日起便日日茹素。

    阿姐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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