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看着积蓄如水一般地花出去,灵璧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在市集上、店铺中甄文君努力搜寻新面孔或是寻觅谢家联络用的暗记。走累了便坐在一小吃摊上,要了碗汤填填肚子。

    摊主热情招待她,将汤端上来站到一旁愁苦着一张脸。

    甄文君进食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特别是顶着一张丧气脸更是影响进食之趣,便问摊主可是有烦心事。

    摊主说自己不是本地人,几个月前逃难来到陶君城,手里有点余钱也会点儿手艺,便支了个小吃摊,做点儿小本生意为生。只是不知怎的生意一直不好,眼看着入不敷出这摊子经营不下去,故里盗贼横行根本回不去,到时候恐怕要去卖儿卖女。说到伤心处摊主用袖子擦眼泪,哭哭啼啼。

    甄文君见他双鬓斑白,再听口音问道:“你可是绥川安丰人?

    摊主“哎”了一声道:“正是,小娘子怎知?”

    甄文君嘿嘿一笑,在灵璧的注视下说:“我曾随我阿父到处流浪卖药,在安丰讨过一段时间的生活,所以能听出你的口音。”其实是谢太行有位侧室是安丰人,安丰人说话口音浓重,那位八姨来谢府多少年了一口乡音未变,还将府里许多人的口音也给带偏,谢太行嫌她口音难听,也就甚少去这位八姨的院子。这位八姨好厨事,也曾做过这摊上的汤食给阿熏,阿熏吃不惯就给了阿来。因此不仅是口音,这碗汤食也足以验证摊主家乡何处了。

    “这汤其实不难吃,只是太过味重麻辣。你们安丰常年多雨阴冷,吃辣可祛除湿气,所以当地人都嗜辣成瘾。可陶君城地处洞春以南,温暖湿润,百姓都偏好甜口。辛辣麻嘴的汤到这儿自然卖不出去。”

    摊主哀叹一声:“我竟没想到这些。这碗鲜辣汤在我们安丰卖得极好,坊间邻里早上出门必要先来一碗才行,谁知到了陶君城无人问津。那我要如何是好?老仆除了鲜辣汤可什么都不会了。一把年纪连力气也卖不动。”

    “并非无计可施。”

    摊主赶紧道:“求小娘子妙方!”

    “鲜辣汤名字起得好,味道浓香鲜辣十分提神,只是这一层红油太厚让陶君城百姓望而却步。你且将汤上的辣油减去七成,再准备几个小盅,每个盅里装上一点儿,请路过的人试吃,自然就有生意上门。”

    摊主将信将疑:“只让人试吃便行?”

    甄文君道:“你且试试。若是不成,我就将你今日摊子里所有的汤都买下,再给你个大银铤,如何?”

    灵璧急忙将自己的荷包捂紧。

    反正生意已经冷清了这么多天,摊主别无他法不如一试。端了小盅到街边,果然有路人好奇尝试,一试之下连着卖出了二十几碗,小吃摊也被坐满。喝过汤的人都称赞好喝,为没能早些发现这仙汤而惋惜。

    摊主忙过之后想要道谢,却早已看不见甄文君的身影。

    离开小吃摊,灵璧忍不住好奇,问甄文君:

    “娘子怎知客人试吃之后便一定能卖出去?

    甄文君一语道破:“那鲜辣汤里放了夜芙蓉核。“”

    “夜芙蓉核?不是毒物么?怪道小娘子方才一口未动呢。”

    “对,我和我阿父在安丰买药的时候知道,夜芙蓉在那儿只是寻常的香料,可他们却不知此物有轻微毒性能够让人成瘾。夜芙蓉核入菜汤鲜味浓,让人尝过后还想再吃,欲罢不能。碍于那层红油,不爱吃辣的陶君城百姓根本不会正眼看鲜辣汤,更不要说尝试入口了,所以一直卖不出去。只要将辣油减少看似口感清爽,百姓便有试吃的可能。一旦有人吃过之后便会上瘾,一碗碗不断,口口相传之间生意自然滚滚来。”

    “原来如此。小娘子真是博闻广识,聪慧过人。”

    甄文君真情实意道:“不敢当。”

    从大路转小道,又踏上主干路。甄文君一直在想清流一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联系她。无论是什么方式都势必需要接触,都会引起灵璧的怀疑。其实灵璧怀疑与否倒是无关紧要,反正卫庭煦正是对她戒备才让灵璧跟随左右。对甄文君的不信任已是写在明面上,可只要不让灵璧抓到实质的把柄就好。

    对清流一党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其不信任,导致甄文君一直都很担忧,怕他们在递消息之时露出马脚,被灵璧抓个正着岂不难堪。更有可能因为找不到机会而迟迟传不来消息,若是什么重要情报和计划因此耽误的话向谁说理去?

    就在她愁苦万分之时,忽然听见街边有两人在争执的声音。原本她未曾过分注意,可在她听到一句话后神色一凝,立即明白这是清流的游侦在向她递暗语。

    两个男人一人牵着马一人手里拿着棍子,拿着棍子的男人身后跟着三名走卒,气势汹汹地将牵马男子拦了下来,握着棍子戳向他的脸。

    “你说,你打断我家奴三根手指,该如何赔偿?”

    甄文君对“三根手指”非常敏感,听到这个词旋即想到了阿母,耳朵立即尖了起来。

    牵马男子道:“你不是一心想要买下我这匹马吗?不若将我这匹马借给你如何?这马强壮健勇,绝对是匹上好的马!”

    壮勇好马是为“骁”,骁正是她阿母的姓氏。没错了,这两个人肯定是清流之人,所说之话定为暗语。

    “不过我这马实在名贵,十个家奴的性命都不止,何况区区三个手指,我只能借你一年。记住了。”牵马男子抬起一根手指,重复道,“一年为期。”

    甄文君脚步未停歇,当做什么也没注意到,直接走了,牵马男子的话却深深刻在她心里。

    已接近猎物,但需要时间。

    只借你一年,记住了,一年为期。

    对上了。清流的意思是要她记住骁氏断指之痛,给她一年的时间杀掉卫庭煦。

    一年。

    虽然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她未必能取得卫庭煦的信任,但到底算是和清流联系上,阿母性命应该暂时无恙。

    有了缓和的时间她便能想办法,事情就还有变数。

    那晚甄文君总算睡了个好觉,她需要养精蓄锐想更多的法子和卫庭煦斗,也和清流斗。

    一年的时间,短短三百多天,她得尽最快的时间来剥除卫庭煦的疑心,成为她身边可用惯用且无可替代之人。

    而她应该已经顺利将种子埋下了去。

    第33章 神初八年

    想要剥除卫庭煦的疑心, 让灵璧有朝一日不要再跟在她身边事事刺探或暗杀无辜, 甄文君在陶君城市集上寻找清流暗桩的时候顺便也在寻觅表现的机会。

    所谓表现的机会并不是会让阿母臭骂她一顿贪功冒进的表现, 而是一颗埋入卫庭煦心里的种子, 能够慢慢发芽的种子。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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