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依寡人看这关廷尉身在其位不谋其职,之前就在什么都没审出来时让洪瑷自尽于诏狱,如今卫纶的罪证确凿却一直未定罪,今日还公然缺席早朝。哼,想必是仗着手中握有先帝所赐的蛇牌便不将寡人放在眼里了!谢司马!”

    谢扶宸上前一步:“臣在!”

    “关廷尉缺席早朝,可有向你告假?”

    “臣并未收到关廷尉的假疏。”

    “看看!此人无法无天竟连假都不告便消失不见!谢司马,此事你得记上一笔,枉顾朝纲之人如何能用?寡人看,这廷尉一职该另谋人选了。”

    长孙曜低着头,嘴角隐隐浮出了笑意。

    李举谢扶宸开始打廷尉署的主意,若是廷尉署也落入李举之手,兵权、监察、典狱和决策全都将被李举一手掌握。就算庚太后能够镇住一时也无法干涉太多。

    这一副算盘打得震天响。

    不过此事也在长公主和子卓的意料之内。

    昨晚他和众臣在怀琛府中密会,商议今日早朝之事。

    他们已经将弹劾谢扶宸的奏疏全部呈交,不过李举那边还没反应。

    “李举很有可能连看都没看。”李延意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如今他肯定觉得胜券在握,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廷尉署收入囊中。严震谋略稍逊,如今要防的也只有谢扶宸一个人。可即便谢扶宸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脑子,不可能面面俱到。”

    卫庭煦道:“李举不看奏疏也就罢了,看了更好。这一系列奏疏表面上是要弹劾谢扶宸六年前的旧事,此乃声东击西之策。若是他或者谢扶宸看了,便会想着如何化解危机,但明日长孙叔叔实际上要弹劾的却还是洪瑷之案。”

    “陛下。”长孙曜沉住气,完全不去理会李举和谢扶宸一唱一和关于廷尉署的抱怨,继续将话题引回了洪瑷一案,“老臣和卫公乃是同期,为大聿尽忠三十余载最是知道卫公为人。卫公绝不会通敌卖国。覆巢之下无完卵,大聿若亡于他、于卫家又有何益?通敌无利可图,这是其一。其二,整个朝堂都知道洪瑷虽然是卫公故生,两人却早已没了来往,甚至势如水火。这样紧张的关系之下洪瑷又如何会为卫公所用?”

    “李举大概会说,他们私下之事谁也说不清。”卫庭煦道,“你见哪个逆臣会将谋反通敌之事写在脸上?”

    李举冷笑一声:“寡人知道长孙少府和卫纶感情笃深,据说你们两家还约定了亲事。若是卫纶罪证确凿的话,也不知道这亲是继续缔结还是不结呢。哼哼,若是说表面功夫谁都会做,你觉得洪瑷就是会卖国之人?出卖大聿引敌入关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说到底还不是荣华富贵?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寡人的皇位,想要篡位!想要造反!想要自己当天子!你说这样的人少吗?他们会把‘造反’两个字写在脸上吗?”

    长孙曜低着头,李举将这一番话说完之后舒服多了,就等着看长孙曜如何回答。

    “陛下所言极是。”没想到长孙曜居然认同了。

    李举心头一乱,看向谢扶宸。

    谢扶宸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到时候。”坐在四轮车中的卫庭煦身子微微往前倾,“长孙叔叔就可以发难了。”

    “陛下所言极是,想要造反之人当然不会将‘造反’二字写在脸上,而是会藏在幕后部署一切。陛下,洪瑷卖国书信陛下可有过目?”

    李举道:“自然。”

    “既然如此,谢司马谋反之罪可定。”

    长孙曜的话让李举双目一睁,朝堂之上当即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之声。

    “你!”李举怒道,“长孙曜!你混淆视听栽赃陷害,是何居心!”

    一直巍然不动的谢扶宸此时才略略有了动作,他看向从容的长孙曜,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陛下,老臣并非栽赃陷害,谋反之信上已经写明了谢司马之罪。”

    “信上说的分明是卫纶指使门生洪瑷偷取大聿情报,勾结冲晋,如何又变成了谢司马?”

    厅中所有人都在看着卫庭煦,等待她继续说,而卫庭煦却将露脸的机会交给了甄文君:“文君妹妹,你来为大家答疑解惑吧。”

    一直站在卫庭煦身后的甄文君也不怯场,娓娓道来:“洪瑷以血书诬陷卫公,可是信件之中早就有姐姐埋下的反击之策。被查出的二十六件信件内有十二件都提到了西北关卡,说若是冲晋大军自西北关卡入关的话,关口便会大开,冲晋军可长驱而下直取汝宁。此事用的是冲晋语所书,李举和谢扶宸未必会仔细查校,而我也是花钱请了个在汝宁经商看得懂冲晋语的胡人问了才知道其中之意。”

    “西北关卡……”李延意的谋士之一道,“那不就是前海关?”

    “没错,镇守前海关的正是谢扶宸之子,谢长流。如果要治卫公之罪,必定要承认通敌信件属实,一旦属实那么前海关的镇守将领必定已经被买通。如此一来谢扶宸和李举到底是认亦或是不认?若是认了,那么谢长流便是同谋,若是不认,洪瑷血书所指便是污蔑,通敌之罪又要追回到冯坤的头上。更致命的是,前海关乃是孟梁北边入口,谢扶宸在此地秘密屯兵乃是他们最致命的错误。就算他们放弃追究通敌之事,私自屯兵罪同谋反,依旧是阖族脑袋不保。”

    甄文君说罢,厅内众人不住地称奇。李延意很好奇问卫庭煦:

    “李举让谢扶宸去北方屯兵之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洪瑷家中搜出的书信是你去孟梁之前就备好的,莫非在此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他们屯兵的计划了?”

    “这点子卓也是瞎猜的。我想那谢扶宸老谋深算,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扳倒冯坤,势必会反咬一口,而与洪瑷有一丝关联的只有家君。要是家君被诬陷,那么我便让谢扶宸一家来垫背。至于屯兵乃是去了孟梁才查到的,也是天赐良机,李举在北方屯兵是为了避人耳目,如今却是成了悬在谢扶宸头顶的铡刀。李举要是保谢扶宸就得舍弃好不容易屯得的兵,若是要兵就得断腿。他到底要什么,便由他自个儿选择吧。”

    太极殿的四个角都放了盛满冰块的大铜盆,内侍门不断地将冷风往殿中央扇过去,可李举还是汗流浃背。

    长孙曜这番话之后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前海关?秘密屯兵!将这二者联系到一块儿究竟是谁的主意!谢司马!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不为自己开脱!

    就连长孙曜都有些好奇地看向谢扶宸,谢扶宸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仿佛方才长孙曜句句所指与他无关一般。

    这种人,是长孙曜最讨厌的。

    以为已经刺中了他的要害,他却连一丝疼痛的反馈都不给予,让人怀疑是否打对了地方。

    蛇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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