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林定和广少陵汇合,率领士兵埋伏在城外。

    等候多时,总算听见了陆陆续续的马蹄声。

    有人出城了。

    奔丧的大队走入黑魆魆的官道,为首的马车上插着火把,迎风猎猎作响。

    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荡荡。

    广少陵去过卫府,在火光中她看清了马夫的脸,的确是卫家人。

    广少陵没有立即动手,直到她看见了卫庭煦经常乘坐的那辆马车出现在视野内。

    杀!

    深宫之内金窗玉槛灯火灿烂,只不过天子今日依旧没出现。

    百无聊赖的后宫男女们分别在自己的院赏月吟诗,而卫景安却独自待在屋内,直到有个小黄门前来唤他。

    卫景安跟着小黄门走到一间屋内,推门进去时尤常侍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尤常侍凝视着卫景安,搽了厚厚一层粉的脸上浮现出森森的笑意,抬手一指,让卫景安坐到他对面。

    卫景安跪坐下时,发现面前的案几上有一方木盘,木盘之上托着个酒樽,酒樽被一块白布盖着。

    此情此景,卫景安很快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

    “请吧贵妃。”尤常侍轻松的语气就像真的在劝酒。

    卫景安将白布掀开,盯着毒酒,很快将其拿了起来,即将要送到嘴边时又停住了。

    “贵妃是个明白人。”尤常侍闭起眼,“如今卫公已逝,卫家阖族的性命都尽在掌握。贵妃一人性命换全家的,很合算。何须再犹豫?”

    卫景安冷笑一声,仰头喝下。

    第197章 诏武四年

    呼……

    呼呼呼……

    李延意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外界一切其他声音都隔得很远,仿佛置身深海, 耳洞里充满了海水,庚太后在这么近距离焦急地问询, 却听不清楚。

    “怀琛!”庚太后的目光被某处吸引, 大叫了一声。唇上有些不一样的热度, 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李延意在鼻下摸了一把,又是浓稠的血液。

    庚太后身后的小黄门也吓得脸色发白, 庚太后吼道:“还不快去叫御医!”

    “喏, 喏!”小黄门都要去找御医,庚太后拽住其中之一急得满脸发红。

    “都跑了谁来照顾天子!你们是要气死哀家吗!快将陛下送回宫中!”

    小黄门应着就要上前背李延意,李延意捂着鼻子摆了摆手, 反而镇定了下来:

    “不用,寡人自己会走。”

    “怀琛, 你,你还好吗?莫要吓母后啊。”

    胸口的剧痛经由方才那一场呕血开始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转移,若之前是有刀剑在心口切割,现在那些刀便随着她的血流向全身。滚水淤于脑中, 喉头发腥, 双目像是被两团火烧着,可拥堵着她所想, 催着她发狂和暴躁的情绪却像是随着血液流了个干净。

    此时此刻的她正处于多日来最为清醒的状态中。

    李延意方想开口,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得她无法站立,整个人摇摇欲坠。

    从下巴到胸口都被自己的血染红,庚太后扶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庚太后知道怀琛不喜欢那些黄门,向来不让他们近身,何况是过来背她。

    庚太后看向无措的小黄门,小黄门上来也不是退后也不是,万分为难。

    尤常侍从屋内走出来,随行的小黄门将门关了起来,从外上锁。

    “尸体怎么办?”小黄门问道。

    “就放那吧。”尤常侍道,“过了今夜,谁还在乎这些事儿。”

    尤常侍和小黄门在后宫内穿行,走向入口。

    和平的年岁里后宫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标准的温和笑容,对迎来送往之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盼望着今夜能够有人来宣他们去侍寝——只有被天子宠幸才能自这纷杂的后宫脱颖而出。

    年轻男女们心中都有自己的算计,尤常侍从他们身旁而过,饶有兴致地记下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脸,想象着这些俊美脸庞露出绝望的神情,多么美妙。

    沾血的刀还是热的。

    奔丧的队伍被杀了个精光,尸首堆成小山,广少陵带人将尸体一一挑拣,拿火把往脸上照。

    “不是,这也不是!”

    这些人都是卫府的家奴没错,广少陵可以肯定,但尸首已经挑拣了一半却没见过一个卫家的子嗣,更不用说卫庭煦本人了。卫庭煦御用马车中坐的也不是她。

    广少陵越拣越心惊,林定问:“还是没有吗?!”

    广少陵摇头。

    “调虎离山,被耍了!”

    林定这么一喊广少陵方知上当。卫家先派出的奔丧队只是个幌子而已!

    林定立即下令兵分三路追击!不知道卫家究竟跑了多远,只希望携带着老幼妇孺奔不快!

    金吾卫行动迅速,很快在汝宁城周边散开搜捕之网,广少陵却一直未动。

    她回头看了眼深夜中的汝宁城,城头的火把之光穿过了夜色,依稀能够看见几个火点。

    宫内的所有追月军都被调走了,小黄门跑得气喘吁吁总算找到了御医。三个御医都六十好几,大半夜的还在睡觉,被年轻力壮的小黄门拽了起来疯狂跑,跑得眼前发黑也不敢停。

    “太后……是太后!”小黄门突然喊了一声,御医们向前方看去,真觉得是自个儿老眼昏花了,他们怎么会看见太后正背着天子往这儿跑呢?身边还跟着个不知所措尴尬万分的小黄门。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太后背天子!”御医痛骂那小黄门。

    小黄门磕磕巴巴地想说不敢说。

    “别说了,快点将天子接下来!”庚太后高高的发髻都被压歪了,一张脸涨得发红,声音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就要断气。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李延意扶下来,此时李延意已经昏迷,御医们见天子发青的脸色和一身的血,面面相觑都不敢多动她。

    “天子如何了!”庚太后脸上后背上全是血迹,无比狼狈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仪态,御医们神情微妙,太后心内大为焦虑,扯着他们质问。

    “微臣尚且无法下定论,还是将陛下送回寝宫内详细诊治后再向太后禀报。夜风邪寒不可久留,咱们快点儿走吧。”

    李延意被送到遐寿宫时还没苏醒,庚太后想要找个人帮忙,整个禁苑犹如一座死城,连个人影都没有。平日里跟随在李延意身边的那些娘子军呢?那个广少陵呢!都去了什么地方!

    庚太后看了看身边的小黄门又看了看在忙忙碌碌为天子检查的御医们,根本无人可问。她忽然想到了卫纶之死和卫家要回平苍奔丧的事,莫非怀琛趁此机会调动禁中所有兵马向卫家下手了?

    卫纶之死、卫家奔丧、怀琛突然呕血……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明显的联系,但庚太后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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