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室。

    他既肯恭恭敬敬唤这声殿下,就代表他承认她的身份。

    既如此,君臣有别,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至少,不能让他坏自己的事。

    虽然慕清彦到此为止,都表现得公正和善,但前世八年的经历教会长宁的,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你不了解的“善良”之人。

    慕清彦能量堪称庞大。

    即便是她恢复公主之身,起初也是根基不稳,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巩固,绝抵不过辽东慕郎在朝野的影响力。

    这让她不得不防。

    时间不多,但足够长宁问清楚想问的,她坐在屋内座椅上,开口:“本宫想知道,你是何时发现我就是柳华章的。”

    “方才。”他站在她对面,挺拔卓雅。

    “方才?”长宁扬眉,忽而一笑:“是银乔,原来堂堂辽东慕郎,也不敢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柳华章。”

    慕郎毫不局促。

    “是,我不是神,岂能事事料到。”慕清彦坦然承认,“柳老将军能从抄家灭门之难中保下你,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起初,他看到她在月下打的那套柳家拳法,只当她是被柳老将军教导过的女子,这才一心为柳家复仇,并没有往柳家大小姐身上想。

    到后来她本事越来越大,顶着木生的名字竟然救了庆安一县的百姓。

    三星赶月,射伤突厥王子。

    很凶悍的女孩。

    慕清彦对她有了浅显的印象,但事实上并没有太多关注。

    她能否成功为柳家伸冤,并不是他要关心的事。

    真正让他上心的,还是银乔的话和出现在此处的她。

    显然,她就是郑安侯要献给皇帝的大公主。

    前后联系,慕清彦才开口试探。

    果然,她知道银乔,更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想像她这样,将郑安侯这般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权臣玩弄于鼓掌之中,该耗费多大的心力智计,他难以想见。

    “你也很出乎我的意料,”长宁回道。

    今生,慕清彦本人的出现,就是最出乎她意料的事。

    因为前世那方帕子就是一直在她这儿,直到被宋宜晟偷走,他取到木簪戴在头上,都没有慕清彦半点干系。

    但今生,慕清彦却突然出现,成了她重生后最大的变数。

    慕清彦笑笑,没答。

    他看了眼门外,似乎发觉到巡查侍卫的异动,转头看她,突发一问:“你想要什么?”

    长宁扬眉。

    “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取。”她坐着,仰视着慕清彦那张平平常常的脸。

    这个角度,他脸庞的棱角暴露无遗。

    的确好看。

    长宁笑了,不答反问:“你又想要什么?”

    慕清彦低头看她,似乎透过自己的易容术,看到女孩子真正的脸庞。

    “我明白了。”他说。

    她想要的,显而易见。

    复仇。

    复仇。

    从她的眼里,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哦?”长宁笑意更深,他又明白什么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费劲。

    门外甲卫忽然颤动,长宁望了一眼,就见木鸢一路小跑进门。

    “姑,姑娘,有个穿戏服的男,男人……过来了。”她结结巴巴,倒是春晓拉住她,“好像是……”

    “皇上。”长宁开口,回头望去,慕清彦此前所站之处已经没了身影。

    只有一抹淡雅熟悉的清香忽聚忽散。

    “对对,皇上!”1910

    第二一一章:父皇

    木鸢把皇上二字脱口而出,再想起方才让辽东郡王称殿下的长宁,嘴一张,腿一软,噗通一声差点坐在地上。

    “皇皇皇……”木鸢哆哆嗦嗦,完全慌了神。

    就是一贯小大人似得春晓也懵了,站在那儿给木鸢当人形柱子。

    皇上来了。

    “哐当”门被人急躁地推开。

    “伺候的丫鬟呢?”郑安侯先一步唤道。

    木鸢茫然:“叫,叫我们呢?”

    “别紧张,他是我的父亲,你们不是叫我小姐吗,叫他老爷就可以了。”长宁安抚一句,让木鸢出去传话。

    两个丫头喉头齐刷刷地动了动,木鸢这才木然挪动腿脚。

    “长宁?”皇帝看到木鸢出来,茫然看向郑安侯。

    “陛下,这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丫鬟。”郑安侯瞪了木鸢一眼,“还不去把小姐请出来?”

    “啊,是。”木鸢福了个礼,头都没敢抬地冲回屋里,“小……小姐?”

    她哪儿有什么主意。

    都是长宁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

    而此刻,长宁决定不按前世的剧本走了。

    前世的她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这个假货会被戳穿,复仇不成反连累宋宜晟一家,所以不论面对皇帝还是任何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疏忽。

    就像这第一次见面。

    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也是郑安侯准备的地方,在一个偏院,皇帝威仪凛凛而来,让她手足无措。

    既恨这杀她一族的仇人,又要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

    她好不为难。

    但今时今日,不一样了。

    昌平侯府一行,不单让她发现了秦昭宁和宋宜锦的心思,更叫她知道她的母后柳后之死,大有蹊跷。

    按照前世的情形,郑安侯根本无法用“抱错”这个说法欺瞒皇帝。

    所以,郑安侯证明给皇帝看的,就是事实。

    是柳后故意将她和柳华章掉包,换给了柳大夫人,让她带出宫去。

    而皇帝则深知此中原由,却还授意所有知情者,刻意隐瞒此事。

    让郑安侯串通银乔,昌平侯府老夫人,自导自演地做出一个抱错的说辞,好光明正大地认回她这个女儿。

    这一切,都足以说明皇帝本人对柳后会掉包女儿的行为深信不疑。

    他早就知道柳后有苦衷。

    长宁越发断定,这件事跟她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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