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的一笑,如春日阳光,消融冰雪,孵化万物。众人竟似中了邪一般,异口同声的跟着那女子憨笑两声,过了这么许久,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

    皇帝亦是心神荡漾,狂跳不已,被黑衣女子这一笑,登时火气尽消,只轻声道:“这……”

    黑衣女子溜溜的一个转身,放开媚声道:“诸位大哥、小妹,还请赏小女子个脸,听了我皇上师兄的话,回去吧。”

    她此言一发,登时呼声如雷。仿佛殿外有金玉一般,众人一涌而出,不消半刻,殿内登时只剩三人。皇帝、黑衣女子还有一个趴在地上的小喜子。

    皇帝无奈的一笑,刚要说话,却看见小喜子还趴在地上,厉声喝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那小喜子登时回过神来,不住的磕头,有如捣蒜,口中念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通报不及时,叫皇上受惊了……饶命饶命……这是飞鸽传书来的书信,请皇上过目。”

    皇帝心中登时了如明镜,接过信来,只是看到信笺旁一朵小小的兰花,更是眉开眼笑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喜子如获大赦,连起身也忘了,连滚带爬的出了勤政殿。

    黑衣女子心中却是大惑,心道:“怎么这个小太监竟似个没事人似的?难道我的勾魂术对他没用?当真奇了,他是什么高手?年纪轻轻竟能运功抵抗。忒的厉害。嗯,看来皇上手下真是高手如云。”其实小喜子哪会什么内功,只怕是连架都没有打过。只是他在殿内又是闭目,又是捂耳,根本看不见那黑衣女子的容颜,也听不得她说话声音。黑衣女子“勾魂术”虽然厉害,但却尽靠声、目传功,那小喜子心中被恐惧压着,竟是眼不能视,耳不能闻,自然逃过一劫。

    “哈哈,原来这次师父派来的是水门的弟子?嗯,好,很好。姑娘尊姓大名?”

    皇帝读罢书信,出口询问,打断黑衣女子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笑答道:“我叫水一方。皇上……”

    皇帝嘿嘿一笑,摆手说道:“你我本是同门,现在四下无人,你便叫我师兄就是。其余四门的弟子,也是这么称呼我的。”这皇帝乃是开国之主,他虽通文墨,骨子里却是豪迈放荡之人。每日案牍劳形,如山公文,已是叫他伤神,再加上开国功臣不是他长辈,便是称兄道弟的交情,他私下里很是随便,也不甚重礼,没什么皇帝架子,对他“师父”派来的人,更是亲近,是以自称“我”而不用“朕”。

    他略微一顿,口中念叨着“水一方”这名字半晌,似是在玩味,又似在琢磨,沉声道:“好一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呵呵,果真伊人!……对了,水姑娘,我若是没猜错,你的剑法,是小叶……哦,是叶小姐教的吧?”

    水一方一愣,随即笑道:“师兄好眼力。这正是小叶姨教的。”

    那皇帝听得“小叶”二字,冷不丁的身子一颤,眼中目光竟是有些落寞,深深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叶小姐,她可还好么?”

    水一方被他一问,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片刻,答道:“好哇,师父和诸位阿姨,行医四方,很是逍遥自在。哦,对了,师兄,信你还没看呢!”说着又递上刚刚那封书信。

    皇帝微一诧异,道:“信小喜子刚才不是给我了么?怎么还有?”

    水一方笑道:“你手中的信,是师父写的。这封,却是小叶姨写的。要我交给你呢。”

    皇帝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乍现,上前一步,几乎是抢过水一方手中的书信,刚想要拆,又好像有些不舍得,拿在手中端详片刻,但见信封上半字没有,于是又在灯火之下照了照,抚摸了良久,却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袖中,对水一方道:“水师妹,今日你也累了,先行歇着吧。明日再见其他四部弟子也不迟。”

    水一方笑道:“客随主便。任由师兄安排吧。”

    皇帝颔首一笑,摆了摆手。水一方会意退下。

    众太监宫女刚才被皇帝呵斥一番,此时没有皇帝召唤,谁敢冒险进去?偌大的勤政殿,登时只剩皇帝一人。他独自徘徊片刻,终于忍不住将那封珍藏在衣袖里的书信拿出来,轻手轻脚的把信笺拆开,登时一阵墨香扑鼻,待眼细观,乃是写得一丝不苟的蝇头小楷,字体娟秀,清丽脱俗,显是出于一名女子之手。皇帝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心道:“小叶子姐姐,信写的很认真嘛!”

    他刚想往下读,却忽地被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不由得双眉紧蹙,正欲发作,却听得有人通报道:“太皇太后驾到!”

    皇帝听了,忙收拾心情,出殿迎上来。但见那太皇太后五旬开外,头上略有银丝,但保养甚好,仍是风韵犹存。皇帝打了个揖,恭恭敬敬得喊道:“皇祖母,孙儿给您行礼了。”

    那太皇太后淡淡地扶起皇帝道:“彬儿,本宫听说今晚有刺客入宫?可有此事?”

    皇帝将太皇太后搀进殿中道:“是哪个不更事的奴才?深更半夜的,这点事也惊动皇祖母?等孙儿查明,定要重罚他。”

    两人边说边进了正殿。太皇太后正襟危坐道:“这是何等大事,底下的人若不报我,才是失职。这刺客,究竟怎么回事?”

    皇帝屏退左右,笑答道:“哪是刺客,是师父……啊,是姑姑派来的弟子。”

    太皇太后登时欢喜道:“兰儿?是兰儿的人?这次可来信了吗?”

    皇帝笑眯眯的将小喜子带来的书信递给太皇太后。那信不长,太皇太后却是反复看了半晌,才展颜笑道:“兰儿的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皇帝颔首道:“姑姑云游四方,好不快活。看这信上说,现在大理呢。孙儿以前也劝姑姑来京,或者来洛阳行宫也可——按说,这行宫就是为姑姑建的。可她就是不愿意。可不是,宫里跟着大好河山一比,可真是太憋了。”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怔怔地想了良久,又道:“皇帝,你可知道你姑姑为何每次来信都会送来一个武功高手吗?”

    皇帝答道:“姑姑怕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派他们来帮我。五年了,每年一个。她在信中说的明白,她手下弟子,分为五门,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各门弟子,或刚或柔,或刀或剑,各有所长,威力无穷。今天水姑娘来了,五行各门刚好凑齐。孙儿也见识了她的……嗯,水袖功和剑法呢。”他本来是想说她的媚功勾魂术,但又觉在长辈面前说这个不合适,便临时改了口。

    好在太皇太后也不甚在意,兀自说道:“现在五行门虽齐,但你可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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