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却是没人留意到旁边的沈去病,那幽深眸子里闪过的一抹寒意,冰冷极了。

    沈家的人不算多,故而敬完新茶后,新妇认人时,沈去疾让管家沈福把各房里主事的大丫鬟、婆子和小厮等也都喊了进来。

    王小怜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认人之时,身为沈家二夫人,她也大方地给前来问安的下人都一一封了红包。

    沈去疾半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抿着茶杯里的春茶——就算只是初见,沈去疾也敢断定,若王小怜有心拿捏,呵,桃花那个大傻妞必定不是王氏的对手。

    她挑挑眉,不过关系,反正她们两个又争不到一块。

    等王小怜将进来前厅的下人们逐一见了,认识了,一直伺机而动的沈叔胜终于急不可耐地等来了机会。

    沈叔胜示意沈福带着下人们下去,待前厅里只剩下沈家人后,这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方椅里,声若洪钟地开了口。

    他斜眼看着高堂之上正襟危坐着的母子两个,道:“事到如今,沈家家主之位易主,我儿去病也已成家,那么小去疾,咱们这分家之事,是不是也该商量商量了?”

    沈去疾和母亲沈练还未出声,沈老太爷沈西壬先一步开口。

    他用手里的拐棍狠狠地在地毯上扽了一下,厉声呵斥到:“放肆!我还没死呢,分什么家!再说,我沈家的家产,与你这个外姓的屠户有何干系?你……”

    “闭嘴!”沈叔胜铜铃般的大眼睛怒而一瞪,便将沈西壬吓得哑口无言:“我同沈练以及小去疾说话,你这老不死的作何插嘴!”

    “叔胜,”沈练放下茶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念在去病、介儿以及锦添的份儿上,从不曾为难过你,你也休要这般恶语伤人,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就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沈叔胜突然的一声怒吼,让儿时被他虐打惯了的沈去病本能地抖了一下,幸被身边的王小怜轻轻握住了手臂。

    沈叔胜似乎是真的在发怒,他瞪着沈练,眼白上的红血丝那么狰狞,说出的话语咬牙切齿:“沈西壬害我四岁幼女为歹人所掠,硬是把我看上的女人弄到他的床上!搬弄是非,嘴碎无知,要不是他是你沈练的亲爹!老子早就一刀把他宰了!”

    沈叔胜的这番话,无疑是一记春雷,轰隆隆响在众人头顶。

    沈练示意芙蕖,让她抱着小锦添离开了,沈去疾朝魏长安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害怕,沈去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沈介,似乎还是迷迷糊糊的,总在状况之外。

    “你血口喷人!”沈西壬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沈叔胜砸了过去,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着,极力为自己辩白:“我又不知道那白发道人是个歹人!不知者无罪,无罪!”

    精致昂贵的茶杯,被咣当一声砸在沈叔胜脚边,茶水四溅,引得沈叔胜身后的张姨娘和秦姨娘同时失声尖叫。

    “哦~黯然销魂呐……”沈叔胜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后,脸上故意做出了个纵情声色时享乐的表情:“不知道老太爷现在还硬不硬的起来呦,沈练,不若你派人在府里好好查一查吧,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有你一个小妹妹呢……”

    “爹!”总是慢半拍的沈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挣开母亲秦姨娘的阻拦,方显成熟的脸上怒意难掩:“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翁翁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怎么能这样说翁翁!你……”

    “臭小子你闭嘴!”沈叔胜猛地扭过头来,以父威将沈介恐吓住:“翁翁?你翁翁早他娘投胎托生去了,谁是你翁翁,你看看清楚!你翁翁虽然是个穷杀猪的,但也比这个道貌岸然猪狗不如的衣冠禽兽强!”

    沈练看一眼自己那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却又害怕得发抖的父亲,而后沉声问沈叔胜到:“你此话何意?”

    芙蕖已派人找来了董明/慧大夫,两人此时正一起在后堂守着,听见这些话后,芙蕖看看坐在旁边一脸八卦模样的董大夫,隐隐觉得有点无奈。

    前厅里,沈叔胜终于暗自舒了口气——沈练这个女人终于上套了。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对沈练道:“你爹暗中收买十八里铺的大小掌柜,每年都从中私敛钱财这事,你和小去疾都知道,我便也不多嘴了,我今日要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分家!”全身发抖的沈西壬忽然一声大吼打断沈叔胜,此时的他,就像是被主人抢了骨头的公狗,想怒不敢怒,龇牙咧嘴低声咆哮却又不敢真的扑上去撕咬主人:“分家,分家就是了,我同意,你分,分……”

    一句话而已,竟然说得沈西壬脱力,沈去疾倒了杯茶,起身递到祖父手里,沈西壬双手颤抖,大半杯的茶水到他手里后,又被他抖得洒了一半。

    “先等等,”沈练抬手阻拦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的沈去疾,偏头示意沈叔胜到:“你继续说。”

    沈西壬一掌拍在茶几上——不让沈叔胜出声,沈练沉着脸,一个眼神扫过去,沈老太爷顿时就一声不吭了,他颓然跌进椅子里,面容灰白,毫无血色。

    或许是这十几年来被沈练支使惯了,听了沈练的话后,沈叔胜嘴角一勾,脸上浮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来:“你还记得六年前,你房里曾经有一个名叫/春香的小丫头吗?”

    怕沈练贵人多忘事,沈叔胜主动提醒到:“她那时候是十七岁,大眼睛,特别白,见人就笑,啊对!跟你大儿媳妇长的有些像。”

    沈去疾蹙眉——她讨厌沈叔胜的这个引用。

    沈练点头:“记得,春香,好像是管家从乡下雇的,她后来好像是回老家了吧?”

    沈练偏头,不确定地看向沈去疾,家里的这些事,十五岁开始就是沈去疾做主的。

    沈叔胜也同时看了沈去疾一眼,而后才摸着上嘴唇上的胡子,用正常的音调说:“其实她是被你父亲藏起来了,就藏在他院子里的酒窖里——你知道你这个禽兽父亲都对春香做了什么吗?”

    沈叔胜特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到:“他扒光春香,把人绑在床板上……你们最常知道的床笫功夫算什么?沈老太爷才是个中高手,嗯?一杯药酒下肚,一个时辰不倒啊,哈哈哈哈哈……”

    沈西壬老脸丢尽,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前厅里一阵混乱,沈老太爷被抬回他自己的院子,沈介凑到沈去病耳边,低问了一个方才从爹爹的话里听来的陌生词汇:“二哥,什么是白虎女?”

    沈去病瞪了弟弟一眼没做回答,他旁边,一直冷静自持的王小怜,终于红透了脸。

    沈去疾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一回事,她眉头蹙得看高,神色寒沉地追问到:“那那个春香现在何处?”

    沈叔胜咬牙嗤笑:“城外后山,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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