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木。”黑衣人没有再说别的话,仿佛这四个字已经代表了一切。

    果真名字也好奇怪。

    我挠了挠头,四处看了下,打算另寻一条出去的路。

    忽觉后脑一痛,我茫茫然地一转身。

    只见那红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根木槌,正笑眼盈盈地望着我。

    “你干嘛。。。”

    我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阿木带着不忍转过身,无奈地对那红衣女子道,“小缇,你下手也太重了点。”

    “哼,谁叫这小鬼说什么以刀定情就是怪俗的!”

    阿木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方才刻好的雕像塞给了她。

    “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叫小缇的红衣女子低头望着自己的小木人,久久无言。

    “不喜欢吗?”

    “没,很喜欢。”

    红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别过脸,笑了笑。

    “只是,如果身上穿的不是燕国的服饰就更好了。”

    29.放河灯

    这两日燕京的天气着实怪的很。

    白日还晴空万里,一到万籁俱寂的夜晚便开始下雪。

    是夜,他端坐在铜镜前,身后有人轻手为他披上罩袍。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萧夜蓉。

    她原先是长乐公主母妃萧氏从家乡召来的宫女。

    如今却是他最常眷顾的人。

    “皇上,还不歇息吗?”她伸出雪白的藕臂缠绕上他披散的乌发,黑者愈黑白者愈白,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从铜镜中望去,她的五官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慕容盈。

    伊人看起来有二十五六上下,作为宫娥,已不算年轻。

    但正因如此,才被他相中带回了寝宫。

    皇上喜欢比自己大的女子,这是阖宫皆知的秘密。

    他没有作声,只是失神地伸手去抚摸她光洁的手臂。

    萧夜蓉咯咯笑了一声,展臂环抱住他的头颈,将脸颊贴在他的发上。只觉心爱到了极处,反而无话可说,仍是低柔地叫了声,“皇上。”

    他鼻腔里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眸,他很享受这样的温存,这会让他想起小时候。

    那时的他是大燕独一无二的太子,他最喜欢的,就是每晚入睡前,母亲会亲自为他梳发。

    他也会安逸地靠在母亲怀里,体味安全和绵延的爱意。

    母亲的手,如瓷如玉,柔若无骨,如流水般抚过他的发。

    她唇边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似乎比这个江山更加迷人。

    这也是一个少年人对女性最初的憧憬和向往。

    但那时幼小的他还并不能读懂隐藏在母亲秋水双瞳之后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深刻寂寥。

    他只能隐隐感觉,虽然母亲在笑,但她似乎并不快乐。

    他还记得自己躺在床上,执拗地揪着母亲的裙角,不肯歇息。

    “母后,再给彦儿讲个故事罢。”

    她含笑坐在自己床前,从宫人手中拿过两个皮影小人,这是他最爱看的把戏。

    “天气好时,雾霭穷尽。有容容流云,暖暖惠风。一池春水,碧波青莲。打浆的女孩泛舟池上,爱上了一位路过的王子。她是多么害羞,尽管一颗芳心柔情荡漾,却只顾着低头撑船,丝毫不敢去揣测王子的心意。对她而言,能够和王子同舟而行,已是知足。你瞧,山上有树木,树上有树枝。可她爱慕王子的心,王子却永远不会知道。”

    他至今仍记得母亲在讲述这个故事时的那种梦幻表情,爱怜又忧伤的眼神中仿佛蕴藏着人世间的所有秘密。让小小的他于心不忍。

    “如果我是那位王子,定会明白打浆女孩的心意。”

    母亲怔了半晌,含笑抚上他的头,“能被我的彦儿喜欢上的女孩,该是多么幸运。”

    “母后,我喜欢你。”

    他抱住了她,母亲身上的幽香永远能让他感到安定,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母亲。

    这是只爱他一个人的母亲。

    在皇叔回来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那个人回来了之后,母亲的目光便不再只停留在自己身上了?

    “母后,我恨你。”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觉胸口一阵恶烦。

    “皇上,怎么了?”萧夜蓉感觉到他有异,忙抬头望向镜中,陡见他双眸含恨,心中一惊。

    “你先回去罢,朕想自己坐坐。”

    萧夜蓉恋恋不舍地道,“若陛下心中有甚么不痛快,就让妾身陪陪陛下罢。”

    “不必了。”他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疲倦,“真的不必了。”

    她依言掩门退出,他才踉跄地站了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过分在意母亲的男孩子了。

    尤其是他做了皇帝之后,公开和母亲的叫嚣,间接逼得她因病退居内宫。

    他本以为,他快要赢了。

    可如今想起那些旧事,还是如鲠在喉,令他难受。

    忽然想起前夜上元节遇刺时,众多骚动中母亲想都没想就第一个朝自己扑了过来,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护住了他的头脸。

    就好像。。还当他是小男孩一样。

    看到母亲眸中自然流露的那种担心和慌乱,他心里不觉难过起来。

    他只是想让她爱自己一个人。

    只不过如此。

    他推开殿门,望着稀疏的雪花,长长呵出一口白气。

    忽然想知道,母亲此刻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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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落下去,飘得缓慢。

    记得那人离开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雪天。

    自从她走了之后,她便常常睡不安稳。

    有时即使是远远的更漏声也能将她惊醒。

    明知道的不是么,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这次是自己亲手了结的,她拼尽最后一丝柔软,用来忘记她。

    一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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