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变作一座空城。

    “你——说什么?”皇帝的声音轻不可闻。

    “太子哲为救罪臣,遭歹人暗算,英年殒命,臣罪该万死。”

    一字不差,字字惊心。

    东方平自台阶上一步一步而下,逐渐逼近东方咎。不远处的东方泰脸色煞白,迈出一小步去,却又不敢再有动作。

    跪在那里的咎低着头,慢慢看见了东方平的无忧履靠近了自己。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皇上!”终是耐不住,东方泰颤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凄厉。

    “闭嘴!”东方平扬起袍袖,枯瘦的惨白的手直指身后,却连半下头也不曾回,直盯着眼前的东方咎。

    “王兄临终前嘱咐,让臣无论如何先回来。”

    “所以你就来,做好打算,承我这一国之重么?”

    未及咎有何反应,东方平挥掌往她面上掴来。

    “白日做梦!!没了哲儿,你就给朕去陪葬!!去陪葬!!!!”随着暴怒的吼声,东方咎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到一边。

    爬起来的时候,一边侧脸印上五条明显的指印,有血迹自唇角淌下,却依然跪着。

    “皇上!不干世子爷的事!是属下保护不力,请皇上降罪属下,别错怪了世子爷!”

    韩瑞从队伍里几步奔出来,扑跪在离东方平一丈远的地方。

    “哦?”东方平的声音里平静到有了一丝诡异。

    “原来是你,保护不力。”话音未落,东方平几步从旁边站立的卫兵手里夺过一杆长戟,端在胸前朝着韩瑞直刺过来。

    锋利的尖刃“噗”的一声穿透了韩瑞的胸膛,鲜血喷溅出来,扑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我叫你保护不力!!”

    韩瑞晃了一晃,

    “太子……属下……尽力了。”双目缓缓闭上,东方平手一送,他便带着那杆长戟,歪向一边去。

    一切发生在瞬间,咎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韩瑞身下逐渐流开的血,浸染在白色的大理石上,鲜红刺目。

    抬头看看她的伯父,这位君临一国气盖天下的王者此刻眼睛里似乎没有了气神,直直的盯着自己。

    恐惧自东方平为中心向四周漫延开去,百官皆惊心,那些与哲太子一同出使楚国的大臣们更是几乎连跪都跪不住了。

    “哼哼!害怕了?”东方平的眼中已经是血红一片,他的每句话似乎都是一道催命的符咒。而面前的咎,几乎成了他丧子之恨的罪魁祸首。

    “若如此能解皇上之恨,咎便没有话说。”

    东方平伸手揪住咎的衣襟把她提了起来。咎单薄的身体在他手里好似一只被兀鹰抓住的孱弱的小鸡。

    “那么,你本来是要说什么的?”

    咎此时已经不再恐惧,当这个对东桤来说裂天的噩耗说出来以后,她便没有压力,该来的一定会来,而且,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皇上,若是能代王兄死,咎连考虑都不须有的。”东方咎的声音不大,却坦荡平静,对着东方平的眼睛,态度从容道。

    “可是,你还是活着,我的哲儿却躺着被你带回来!”

    “咎未曾得着一个能让王兄平安无事的机会。”

    “你想说,这本不是你的错,对么?”

    “臣不敢。”

    “既然不敢你就不该这般完完整整站在朕面前!”东方平突然放声怒吼,“殿前侍卫!!把世子咎绑出午门,即刻枭首示众!!”

    “皇上!”东方泰再也顾不得礼法规范,几步迈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孩子辩驳。

    东方平回转身,盯着他的脸,

    “齐王有事么?”

    “皇兄……”东方泰双目无神直瞪着兄长,一言难出。

    “皇上,此事还无定论,贸然杀了世子,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元帅窦毅沉声道。

    “朕管不得什么礼法!!朕只要他给朕的太子偿命来!!”东方平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太子的命不是世子害的,该偿命的不是咎儿。我东桤遭此奇耻大辱,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太子报仇雪恨,反而屠杀自己的亲王世子泄恨,皇上,这传了出去,我东方一国颜面何在??”

    “不管是谁,朕要他们全部都死!!!!”

    “那更要查个明白,还太子在天之灵一个公道。然后该杀该伐,才下个定夺!”

    东方平急促的喘着气,死死盯住窦元帅。

    两朝老帅不慌不忙,神情从容面不改色。

    “那么依元帅,该如何做?”

    “彻查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看究竟是何人所为。然后才有的放矢,不致错杀无辜。”

    东方平的目光从窦毅转到齐王,又从齐王转到窦毅,沉默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把世子咎给朕押入天牢!”

    当咎被一众侍卫五花大绑押走之后,东方平的注意力才转到了那辆驮着太子灵柩的马车上。

    押送的官员无不瑟瑟发抖,东方平走向马车的每一步,都像是送他们归西的丧钟。

    “把它打开。”

    “皇上,太子驾陨已经一月有余,连日路上闷热潮湿,恐怕——”随从出使的大臣之首,礼部侍郎黄文焕壮着胆子进言。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开棺,哲太子尸体定然难看至极,这将会引起东方平更大的震怒。韩瑞被杀,世子咎被押离开,矛头肯定直向自己。

    “你是说,朕的皇儿已经不成人形了是么?”

    “不不!臣不敢!臣只是——”黄文焕面如土色。

    “开棺。”

    黄文焕见实在难以推托,只好示意护棺兵士打开棺木。自己则不露痕迹的转到东方平身后站定,那里相对是个安全的所在。

    紫檀木的棺盖被缓缓推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却没人敢露出半分异常的表情。

    东方平一步踏上马车,凑近棺木,侧身往里看去。

    谁也不知道里面已是什么样的情形,哲太子因毒伤而死,又兼过了这许多时日。虽则入殓时楚皇以帝王规格装裹,可尸身绝难平常。

    想到哲太子生前风神俊朗,文武百官莫不扼腕嗟叹。东桤储君遭此大难,于这一国之未来,都是莫大的损失。也难怪国君的雷霆之怒,这晚年丧子,而且是倾注一国之未来希望的独子,任是谁也难以承受的。

    “哲儿,你这是做什么?”东方平喃喃自语。

    “为何不与父皇说说你这次去楚都的见闻了?”

    “你看,这太子妃都已经入宫,你如何还躺在这里?”

    “皇上,节哀。”窦毅这才涌上了满眶的泪水,半哑着声音道。

    “请皇上节哀!”百官跪伏于地,齐声道。

    “哈哈哈哈哈,节哀!朕当然知道,要节哀!可是皇儿,你要父皇这花甲之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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