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儒的这一句话如同一颗巨石般投入到苏弘文的心湖中,让他那平静的心湖翻起了滔天巨浪,宽容、原谅、放下这六个字不停的在苏弘文的大脑中盘旋着,他低着头嘴里一遍遍呢喃说着这六个字。

    叶沧澜跟李瑾儒对视一眼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即小声道:“还是你这酸秀才有办法,换成老子可弄不了这小兔崽子。

    李瑾儒瞪了一眼叶沧澜道:“叶二狗子你除了会打人外你还会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你这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是怎么把你那几个儿子培养出来的。”

    叶沧澜得意道:“这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办法管用这那,你看看我那几个儿子,那个现在不是大官?你在看看你那儿子,就是个小商人,能跟我儿子比吗?”

    李瑾儒不悦道:“你这办法管用,为什么没把你孙子管教好?干嘛还用我出手?”

    叶沧澜被李瑾儒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抓抓头强辩道:“那兔崽子不是吃软不吃硬嘛,随你们老李家的根,你们家人一个个的都是臭老九、硬骨头,没好人。”

    李瑾儒怒了,声音陡然提高几分道:“叶二狗子你个老不死的,过河拆桥是不?你信不信我让弘文在不认你们?”

    叶沧澜听到这句话一下软了,陪着笑脸嘻嘻呵呵道:“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嘛,对付那兔崽子还得你来。”

    李瑾儒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扭头看向还跪着的苏弘文,呼出一口气道:“想明白了吗?”

    苏弘文点点头表示自己想明白了,他现在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是太过分了。正如李瑾儒、苏东和等人所说,不管怎么说叶卫军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是抛弃了自己跟母亲,是拆散了自己跟耿海安、夏凌雪,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正在想尽办法弥补自己,跟这世界上其他的父亲一样想把最好的给自己。

    自己在医院里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为了子女甚至可以抛弃生命的父亲,自己的亲生父亲叶卫军也在这样付出,但自己却一直没原谅他,反而指责他,甚至是骂他。这对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父亲来说太过残忍了,但自己就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报复他,报复后自己真的就感觉到快乐了吗?没有,一点都没有,自己反而心里还很不是个滋味。

    是该放下了。是该原谅了,是该宽容了,这么恨下去、报复下去还有意义吗?没有,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痛苦,让所有人痛苦。

    李瑾儒走过去把苏弘文搀起来道:“孩子放下吧,都放下,给你的亲生父亲鞠个躬。给养你的父亲也鞠个躬,给你的母亲鞠躬,给你的爷爷鞠躬。他们都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苏弘文低着头没说话,冲着叶卫军深深鞠了一躬,同时嘴里轻声道:“对不起。”

    苏弘文说话的声音很小,叶卫军并没听清楚,但他从儿子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在说什么,在这一刻叶卫军这个五十多岁身居要职的汉子泪如雨下。他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出哭声来,他缓缓的蹲下去抱着头终于发出了压抑的哭声。此时此刻他哭得像个孩子。

    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老泪纵横的样子苏弘文心里难受的要死,他想上前把他搀起来。可就是卖不动步,李瑾儒在这时候帮了一下他,轻轻的把苏弘文推了过去,苏弘文看着眼前那个让他陌生而熟悉的人眼睛一酸也落了眼泪,他伸出手把叶卫军搀了起来。

    叶卫军一脸的泪痕,他缓缓伸出手想抱抱自己的儿子,但他却不敢,他怕,怕他还不原谅自己,此时的叶卫军那还有那个身居华夏核心权利圈子中威严、不拘言笑的大领导形象,此时的他跟华夏那些亏欠自己子女的父亲一样痛苦、委屈、难受、担忧甚至是胆怯。

    看到这样的叶卫军让苏弘文心里更难受了,他伸出手抱住了他的亲生父亲,这一个拥抱化解了双方的种种恩怨,这一个拥抱代表着苏弘文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叶卫军抱着儿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他等待儿子的原谅已经等待得太久、太久了,这一个拥抱让他把心里所有的愧疚、难受都发泄出来。

    站在一边的李佩珊早已经落了泪,苏东和也是红了眼眶,两家的恩恩怨怨,当年的重重情仇,在今天总算是都化解了,这让苏东和感觉心里轻松很多、很多。

    半个多小时后红着眼睛的苏弘文先走了出来,随即就是跟他一样的叶卫军、李佩珊、苏东和,安紫楠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丈夫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之间的芥蒂是终于消除了,她为苏弘文感到欣慰,她也不想自己的丈夫总是恨自己的亲生父亲,眼前的这个结局是她希望看到的。

    李瑾儒跟叶沧澜没出来,他们把安宾白喊了进去,三个人在屋子里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一个多小时候才出来,三个人脸上都是笑容,看来谈话的内容还是很愉快的。

    叶沧澜一出来立刻扯着脖子喊道:“安宾白你家的饭好了没?饿死老子了。”

    面对土匪一般的叶沧澜安宾白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苦着脸道:“叶叔我这就去安排,您想吃什么?”

    叶沧澜一听饭都没做,立刻不乐意了,伸手点这安宾白的鼻子尖道:“你个兔崽子怎么跟你爹一样?我来你家了不说话你们就不做饭了呗?吃什么?老子当然要吃好的,陈福记的牛肉给老子切三斤,酱肘子也要,对了,把你家那烧刀子也给老子来五斤,今天不醉不归。”说到这叶沧澜感觉菜太少,立刻又点了一大堆的肉菜。

    安宾白听得直翻白眼,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吗?点这么多大鱼大肉,还要喝烈酒,受得了吗?安宾白想是这么想但却不敢说出来,他可不想在挨叶沧澜的鞋底子,于是赶紧下去忙活了,不过他临走之前叶卫军还是嘱咐他别都按照老爷子点的上,上点清淡、爽口的。

    看安宾白走了叶沧澜大模大样的走到苏弘文跟前,一拍他肩膀道:“孙子,玩过枪不?”

    苏弘文一脑袋黑线,他总感觉被人这么喊是占了自己好大便宜似的,可叶沧澜这么喊他却是一点错没有,他可不就是他的孙子呗,无奈的苏弘文郁闷的点点头道:“玩过。”

    叶沧澜一撇嘴道:“你那算什么玩枪,等吃了饭,爷爷带你去玩更大的家伙,保证你喜欢。”叶沧澜也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他心里是喜欢苏弘文,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好,于是就用这种有些生硬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孙子的亲近之情。

    苏弘文小声道:“能不去不?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还有很多事要忙活。”

    叶沧澜大手一挥道:“让李百万这地主老财去忙活去,你管这个干嘛,一会跟爷爷去啊。”说到这老爷子扭头对安紫楠道:“安家的丫头你也去啊。”

    安紫楠可对枪没什么兴趣,刚要摇头表示自己不去,但看叶沧澜一瞪眼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在这时候叶沧澜喊道:“老二把东西拿过来。”

    叶卫军赶紧出去了,不多时费劲的抬着个大箱子走进来放在地上,叶沧澜拉着苏弘文走到跟前指着这个箱子道:“乖孙这是爷爷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打开看看。”

    苏弘文伸手把箱子打开了,一打开他就一脑袋黑线,箱子里竟然有一个用子弹壳粘成的坦克、还一个飞机,东西漂亮是漂亮,可谁见过自己亲爷爷在自己结婚的时候送这东西的?

    叶沧澜宝贝一样把这两个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对苏弘文道:“这些子弹可都是当年我打老美时候剩下的,一个弹壳就代表着你爷爷我干掉了一个美国鬼子,怎么样你爷爷我厉害吧。”

    听到这句话苏弘文脸更黑了,自己这爷爷也是个奇葩,自己结婚他竟然送这东西,但他也没办法不收,只能是无奈的收了起来。

    李瑾儒在一边阴阳怪气的道:“叶二狗子你孙子结婚你就送这玩意?还都是杀过人的弹壳,这也太不吉利了,你要不会送东西就别送,真是丢人。”

    叶沧澜不干了,扭头喊道:“你个地主老财、臭老九知道个六,这东西多好?多珍贵?你懂吗?懂吗?不懂就别瞎嚷嚷,没见识的玩意。”

    就这样两个加一块都快两百岁的老头又吵了起来。

    苏弘文等人很是无奈,劝了会但他们也不听,最后就任由他们吵去了。

    中午叶沧澜跟李瑾儒拼酒,结果两个老头喝得酩酊大醉,下午这打靶是去不成了,不过苏弘文也没感觉有什么可失望,因为他本就不想去。

    下午大家又商量了下婚礼的细节,商量得差不多后苏弘文就先走了,他得去接王半仙、朱宏伟、沈松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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