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阿莱格里闲适的站在露台上,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魔法塔西,沿着碎玉河修筑的驿道上,车马队伍依旧络绎不绝,这条沟通南北的商道,足够缩短了上万里的路程,能够给商人们带来巨大的利润,令他们趋之若鹜。

    与此同时,其中的一部分利润也已经通过赋税的渠道流入到了各大势力的口袋,而很幸运的,作为这条商道最重要的哨兵,阿莱格里也在其中分了一杯羹。

    远处的草坡上,两百人的队伍正在认真地进行操练。老魔法师带着几个实力大有进步的小野蛮人担任监督者的身份,而看那些小佣兵们的脸色,对面色和蔼的赫尔修斯居然有着深深的恐惧。

    阿莱格里微笑着摇摇头,看来他们已经尝到了些许苦楚。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他们,既然赫尔修斯愿意做恶人,自己就勉强示示好吧。

    招呼进来布鲁克,阿莱格里笑着吩咐了几句。这个老学生点点头表示明白,刚走出去没多久,另一个学生就走了进来。

    “老师,我父亲过几天就要来了。”阿芙拉蹦跳着爬上高塔,笑道。

    “哦,是吗?”阿莱格里刚打开一本魔法书籍,转身笑道,“孟德尔大叔带来了多少人,我要准备好好接待一下他,”

    “他是随同一支商队一起过来的,顺便考察一下这条商道的情况。”阿芙拉坐在侧放的木椅上,双脚还够不到地面,只能晃来晃去。

    “他肯定会被这里吸引的,”阿莱格里自信道,“对了,阿芙拉,昨天教给你的法术你学的怎么样了?”

    “是那个‘风之步’吗?”阿芙拉笑道,轻轻吟唱了几句,一股轻灵的魔法力量缭绕在她的双脚上。她本来就身子娇柔轻盈,这下更像是悬浮起来一般,在房间中行走中灵敏无比。

    “不错,还可以,”阿莱格里心中暗暗惊讶她的天赋,但是外表上还必须表现出一股也就这样的淡定,“低阶的‘风之步’是高阶法术‘风翼术’的初级形态,现在就搞明白其中的原理构造对于以后很有帮助,你过来,我带你解构一下这个法术。”

    阿芙拉轻盈的凑了过来,阿莱格里笑笑,翻开了法术书。

    细心地讲解着自己对于法术的理解,一直到午饭时间,阿莱格里才带着阿芙拉解析完了这个法术的基本结构。

    “下午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阿莱格里笑笑,“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继续。”

    看着阿芙拉乖巧的走下塔去,阿莱格里伸了个懒腰,站到北面的窗口前,思索着什么。

    从北向的窗口望出去,天空湛蓝依旧,皑皑白雪依旧。

    那斯人又是否依旧呢?

    摇头晃去多余的思绪,阿莱格里定神转过身来,注视着石案上的水晶板。两三巴掌大小的水晶板澄澈透明,被银灰色的金属支架固定在桌面上,淡紫色的光晕缓缓流淌,与整座魔法塔联接在一起,反映着控制范围内的一举一动。

    阿莱格里坐在石案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紫色的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就像是发布了什么命令一样。

    感受到脚下有了一丝颤动,阿莱格里闭上眼睛,手指却依然没有放开。

    地板上的魔法阵中,一道火红色的纹路缓缓亮起,狂暴的火焰魔力流淌上来,如火蛇一般攀爬上石案,在水晶板上抽离出来。

    魔法纹路重新黯淡下去,输送来的火焰魔力逐渐形成一小团悬浮的火焰。

    阿莱格里收回手指,手指的尖端,火焰缭绕。

    他轻轻将手指按在眉心上,痛苦的神色顿时显现出来,火焰把那里灼烧的发黑,却并没有像真正的火焰那样造成肉体的伤害。

    阿莱格里在灵魂之海中努力回想着新近解析出的几个基本法术回路,调集所有的精神力想要构造出其大致的模型。上一次意外晋升上位,很多事情阿莱格里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但是这一境界却必须要自己实打实的去巩固。

    最近解析法术略有所得,阿莱格里就决定借助“能量熔炉”的力量,再次尝试固化几组基本回路构造。

    他所调动的精神力,慢慢汇聚在其中,却总是找不到办法和魔力融合起来,将引入体内的力量构造成自己所需要的结构。他先是试图利用精神力像往常释放法术那样,在纸上画出一个构造再去想法固化。可是一旦勾画完毕,它们总是想要出去,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让阿莱格里颇为无奈。

    后来,利用精神力在灵魂之海中构造凹槽,想要和在魔法塔中镶嵌魔法阵那样构造出水槽后,把魔力逼入其中加以固化。可是灵魂之海上空悬浮的那些,已经固化好的构造星辰,好像带着强大的吸引力。火焰魔力流淌过精神力凹槽之后,顺势流向那些星辰,融入其中消失不见。只有吸收魔力后微微发光的星辰,才表明原来它们也拥有储备魔力的用途。

    眼看“能量熔炉”引入的那股魔力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无奈的阿莱格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精神力的凹槽继续延伸,直到变成一道精神管道。扭曲的精神管道构造出回路的模型,剩下的火焰魔力全部被他驱赶入其中,然后迅速封上了所有的出入口,将魔力封闭在其中。

    阿莱格里能够感觉到,那股魔力东突西蹿,就像是一股激流想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他咬紧牙关,忍受着灼热的痛感,就是不放松对精神力的控制。

    如是许久,魔力逐渐沉淀下来,就像炽热的铁水在模具中凝固。阿莱格里缓缓松开精神力的控制,火红色的构造缓缓向上飞去,逐渐微缩成一颗星辰。只是看过去结构还有些松散,与身旁的同伴们相比显得有些稚嫩。

    准备好的四个基本回路构造,只固化了一个,魔力就消耗殆尽。阿莱格里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至少自己找到了办法,就可以慢慢施展。

    可这肯定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过程,他刚刚发现星辰中居然也能储存魔力。如今看来,与那些真正的大魔法师相比,自己的储存实在是太贫乏了,恐怕连他们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可是如此,方有前进的动力啊,他站起身来,活动着久坐僵硬的身躯,重新振奋起来。

    暮色渐起,只是一次固化居然就消耗了整整一个下午,阿莱格里不由感慨时间易逝。

    休息的角声响起,步履歪斜的小佣兵们在老魔法师的带领下向食堂走去,一个个唉声叹气,显得筋疲力尽。

    顿了顿身子,赫尔修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小佣兵们忙停住脚步,颇有点畏惧的看着他的背影。

    “累不累?”老魔法师转过身来,随手指了指一个小佣兵,“你说。”

    “累……不,不,不累。”小佣兵支吾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投其所好。

    “不累?那你再去跑十圈吧。”老魔法师冷哼一声,随手指了指操练场。

    小佣兵简直要吓尿了,连连摇头,都快憋哭了,“累,累,我太累了。”

    “在老夫面前还想耍这种小花招?”赫尔修斯又随手指了个靠前的佣兵,“你说,今天累不累?”

    “累,我都快累死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回答的倒是干脆。

    “那你说说,对老夫是不是有点怨恨?”赫尔修斯凝视着他。

    这个小佣兵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咬咬牙,细声细气道,“有……点。”

    赫尔修斯点点头,预料中的暴风骤雨并未袭来,小佣兵偷偷抬起头,看到这个老恶魔居然冲自己笑了笑。

    他浑身一激灵,就听到赫尔修斯忽然提高了声音,高声道,“不仅他累,你们所有人都累,也肯定会对我有所怨恨,甚至有些人已经打了退堂鼓,想要退团离开……”

    “要走,可以走,只要和我说一声,随时可以离开,”赫尔修斯双目灼灼地扫视着眼前的青少年们,放低了声音,“你们尽管回去,继续回去过那种流离异乡的生活,为了明天的一顿饱饭东奔西走,甚至下跪乞讨,坑蒙拐骗……”

    “可人之在世,所为者何?如果你们不愿意过那种蝼蚁般的生活,那就跟着我继续受累下去,”老法师唾液四溅的大声道,“你们会问这样下去能得到什么,但是一个月,我只需要一个月,我要保证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一个月内提升整整一个阶级。然后根据你们的天赋,可以成为一名战士,一个弓箭手,一个斥候,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冒险者……”他反手指了指身后的魔法塔,暮色中火焰纹路灼灼生辉,散发着无尽的威势和诱惑,赫尔修斯高声喊道,“——甚至,能够进入高塔,学习法术,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那么你们说,今天的这些劳累又算的了什么呢?”

    赫尔修斯一番话过后,小佣兵们的脸上都多了些思索和期许,那些曾经枯萎的脸庞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那么现在,谁想走?”赫尔修斯环视一周,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不答,微微一笑,柔声道,“好了,现在去吃饭吧,我给你们特别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闻到大厅里传出的诱人香气,这种现实的好处让小佣兵们的神色更加鼓舞,恭敬的经过赫尔修斯身旁,向他施礼后才鱼贯进入了食堂。

    “老师这……”高塔上的阿莱格里无奈的摇摇头,“明明是我让布鲁克安排的晚餐好不好,你这还真是好人坏人一肩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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