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层后面,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响着撤退的日机和追击的中国飞机那隆隆的响声。然后缓和的”呜——”声响起了,警报解除了,危险过去了!大家大声而平静地谈论着重新去干活。

    这段时间确实很有意思!谁也没有埋怨无聊。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了,警方的戒严时间开始了,街上一切交通也都停止了!

    已不再存在的德国学校,解聘了教学人员,退掉了校舍。孩子们都已经乘飞机,去了安全的地方。这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再办起来的!

    老鸹

    ”老鸹”是我的一个中国外号,是已故领事海因里希·科德斯给我起的,意思是”老拉贝”,其实没有别的含义。

    10月18日

    依旧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天空中连一丝云也没有。8点45分,刚用完早餐,响起了第一次和第二次警报,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9点45分警报又取消了。

    ”假的。”中国人说。这意思相当于”骗子”、”伪装”或诸如此类的含义,如果按照意思来翻译就是”虚惊”或”虚传的警报”。

    中午以前一直都很平静,我和韩先生拜访了中国银行和铁道部。午餐后,14点30分,警报又响起来了。这次我们听到了飞机飞来的声音,但当它们还在比较远的地方时,就遭到了高射炮的射击。在南面某个地方,没有向下俯冲的它们扔了很多的炸弹。16点解除了警报。一个半小时又损失了。谢天谢地,我们仍然很健康。这个时候,我们只想要安静。

    这段时间,里贝先生都站在电厂里他那涡轮机旁。这个漫不经心的傻瓜!他不想让电厂立刻停下来,因为今天他才刚把修理好的机器重新开动起来。”如果日机真的成群飞来,”他说,”我当然也会躲起来的。”是的,亲爱的,但愿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躲起来!

    10月19日

    哼,日军今天对我们可真照顾!

    午夜2点,警报声响起了,炸弹落下来的时候我正在穿第二只靴子,整个房子都被震得抖动了起来。只有里贝没有动静,仍然安静地睡他的觉,仿佛外面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家伙什么都不当一回事!正当我朝他叫喊”喂,里贝,第二次警报”的时候,几枚炸弹的猛烈爆炸声响了起来。我的朋友里贝却平静地回答说:”是是是,我听到了!”

    在今天夜间,我们西门子舒克尔待厂制造的探照灯又在照射。我走进防空洞里,不得不再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因为有个身材肥胖、大腹便便的远洋公司的报务员,他总是挤占中间的那些妇女们和孩子们的好位子。我稍微地调整了一下位子。因为太过激动,我掉进了蓄有地下水的洞里,臀部也被弄湿了。在今天凌晨,一张用德文、中文和英文写成的醒目的大海报出现在了防空洞的入口处,上面写着:

    致我的客人们和本洋行成员的通知

    经常使用我这耐轰炸的防空洞的朋友们,你们必须遵守以下规定:应该把最安全的位子,也就是防空洞中间的位子,让给孩子们和妇女们。男人们只可使用两边的坐位或站位。

    如有违反本规定者,今后不得再使用本防空洞。

    约翰·拉贝

    1937年10月19日于南京

    这件事胖子报务员放在了心上!凌晨4点,危险终于过去了。对此,大家也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刚刚爬上床,警报声又响起来了,时间是凌晨4点30分。这次得保持冷静。我又疲乏地起床穿衣服。当我终于穿着完毕,站在那里的时候,警报又解除了,这时是4点50分。一次虚传的警报。巡逻返航的中国歼击机被人们误认为是敌机了。警报取消很长时间后,高射炮中队突然又射击了起来,我当时正躺在床上。想必那些人完全被搞糊涂了,但愿他们没有击中自己的同胞。事后,我想把失去的睡眠再补回来,但在凌晨这个时候,我很难睡得着。那就洗澡去吧!

    月光皎洁的夜晚换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白天。在8点55分,第一次警报来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今天大概做不成多少事了。里贝把那些让他干不成工作的日本人大骂了一通。9点55分警报取消了。没有看到敌机:又是一次虚传的警报,也有可能是,日本人从南京边上飞过去了。

    今天的第四次警报在中午的12点15分响起了。警报拉响后,我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匆忙了,距离第二次信号,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但是,这次几分钟后就狠狠地干了起来,猛烈的轰炸声就在我们的附近。大家都朝着防空洞快步奔去。天空阳光灿烂,几乎无法辨认敌人的飞机。防空中队开炮了,但是没有击中。为了避免被纷纷落下的碎片击中,我便命令大家躲进防空洞去。等了大概10分钟,城北和城南都有可怕的炸弹落地声,在城南方向,一个很大的烟柱升了起来,然后在天边慢慢地散开,除了爆炸产生的烟尘外,没有火光。13点10分,危险过去了。里贝先生没能赶上吃饭时间,他说,今天他也不得不躲进了防空洞。在电厂总机房不远处,日本人投下了一批炸弹,但电厂没有受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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