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府的大厅里,高朋满座。

    除了皇孙朱允炆,寿宴是还来了两位贵客,这两位贵客的身份还有些相近,一位是朱元璋外甥李文忠的儿子,一位是朱元璋义子沐英的儿子。

    李景隆,左军都督府事,朱元璋姐姐的孙子。朱元璋的姐姐去世的早,她的儿子李文忠跟着朱元璋长大,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朱元璋视他为儿子,李文忠死后,被追封岐阳王。李景隆是李文忠的长子,生的潇洒俊逸,一表人才,深得朱元璋喜爱。

    沐晟,沐英的次子。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同李文忠一样,也是从小跟着朱元璋和马皇后长大,天生的将才,十八岁就被授予前都尉,参与守镇江,担当军事要任,之后随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协助其打下大明。目前镇守西南,任大都督府同知,镇国大将军。沐晟年方二十,已颇有乃父风范,此番替父亲送奏折,刚回京城不久。

    老将军汤和、蓝玉等也特别派人送来了贺礼。其他的大小官僚,与徐家有关无关的,均蜂拥而至。这种时候谁敢不来,就算不报巴结之心,也怕日后被同僚或上司提起,不用别的,只是孤立你一下也受不了。

    这种官场之道,古今一样。

    老夫人协同三个儿子和朱隶以及朱允炆、李景隆、沐晟坐在大厅正桌,后面的里间是燕王妃等女儿们陪同着官吏的女眷。

    开席前老夫人特意嘱咐徐辉祖宣布了收朱隶为义子之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徐辉祖脸上满是喜悦,心中却暗暗盘算:别以为徐家的门这么好进,好戏还在后头。

    朱允炆最为兴奋,城墙根与朱隶一见之后,对朱隶颇有好感,加之原本他和徐家关系就很好,徐辉祖跟太子朱标是从小的玩伴,对朱允炆也爱屋及乌,朱允炆自己与徐增寿、徐妙锦都是好友,对徐妙锦的文采十分钦佩。看到朱隶成了徐家的义子,也变成了徐家人,自然高兴。

    其他人有替徐家高兴的,也有说朱隶攀附权贵的,没听说过朱隶的向旁人打听朱隶的底细,听说过朱隶的自然就义务担当起了解说员,一时间朱隶成了大家议论的对象,好像这寿宴不是为老夫人开的,成了朱隶宣传自己的庆功宴了。

    朱隶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不停地应付前来祝贺的人,心里却直叫娘,这叫什么事啊,玩人不带这样玩的。

    本想多喝几杯醉了好借机溜走,后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醉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醉,既跌了自己的面子,也失了老夫人和王妃的面子,既然老夫人收了自己做义子,就不能让一些小人认为自己是高攀,一定要拿出自己的风度来。

    如此想罢,朱隶开始风度翩翩地四处敬酒,妙语连珠。笑话,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经理助理,玩不过你们这些人,说些场面上的话,咱那叫受过专门训练。

    朱隶的魅力很快征服了全场,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到了心头,自己果然没有挑错人,不像自己的儿子增寿,太老实太死性,不会说场面上的话。以后有了朱隶的帮衬,增寿在官场里一定能顺风顺水。

    如果老夫人知道日后也是因为朱隶的关系,使徐增寿更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因而不得善终,不知会不会后悔收了朱隶这个义子。

    徐辉祖的脸色阴晴不定,一方面他不得不赞赏朱隶高超的交际手段,另一方面他也很明白老夫人收朱隶做义子的目的。他始终再想着要不要收服这个人才,但他也明白,想收服朱隶,谈何容易。

    徐增寿和朱允炆看朱隶的眼神自然是欣赏了,好像朱隶挣来的凤光,都是他们自己的一样。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在悄悄地观察着朱隶,这个人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兼美女——徐妙锦。

    自从四哥徐增寿提出要母亲收朱隶为义子起,她就在悄悄地观察他,看得出朱隶听到这个提议,不仅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的忘乎所以,而且像是不太情愿,只是碍于老夫人的话语不得不同意,之后巧对二姐徐妙云,和现在满场应对自如,天生一副傲然却让人心甘情愿的气派。

    她不知道这种气派在后世叫做明星气派,作为干过推销的朱隶,曾经苦心训练过。

    宴会好不容易结束,徐增寿却递过话来,半个时辰后,亲朋好友在后花园暖厅聚会,要他必到。

    回到房间换件衣服,洗把脸,朱隶习惯地将两条腿架在桌子上,端起徐增寿特意吩咐送过来的醒酒茶慢慢喝着,虽然很有技巧的避过了大部分的敬酒,朱隶还是喝了不少,要不是有点酒量,这会儿早趴下了。

    沈洁也回来换衣服,今晚的聚会,她也是被邀请的人之一。

    自从早上朱隶出门,他们俩个还是第一次见面。

    “你怎么成了徐府的义子了?事先怎么没有告诉我,听到徐大公子的介绍,我还以为说的是别人呢。”沈洁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来。

    “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搞突然袭击,我怎么告诉你。”朱隶疲惫的摇摇脖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想小睡一会。

    “一会你先走,别叫我,困。”

    沈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着铜镜补补妆,婀娜地走了。

    环境真能改变人,这半年多来,沈洁已慢慢融进了这个时代。

    “小四,就猜到你一定躲在这里睡觉,快走,美女们都在等你呢。”徐增寿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拽着躺在椅子上的朱隶。

    “四哥,让我再睡一会。”朱隶挣脱徐增寿的手,换了个姿势。

    “不行,快起来,回来再睡。”徐增寿硬是把朱隶拽了起来,扔了块湿手巾在他脸上。

    冰凉的手巾让朱隶瞬间清醒了不少。

    到后花园暖厅,果然莺莺燕燕的一群人都在等着他,除了朱隶认识的徐家四姐妹外,还有三位郡主,两个王妃,朱隶在跟着徐府一家人见客的时候都见过,可惜朱隶一向不记人,这么多装扮亮丽的美女在一起,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沈洁一身典雅的装扮坐在其中。刚来时,沈洁几乎花光了朱隶全部的积蓄,买了n套衣服,穿在身上也很漂亮,但朱隶看沈洁,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像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和小芸、苏蕊站在一起,觉得她特别另类,所以朱隶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次来南京,也花心思把她骗了来,可现在看着沈洁顾盼左右,轻言低语,已完全是一派明朝的大家闺秀样。

    朱隶不得不感叹,人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自己不也适应的很好吗。

    男宾除了朱允炆、李景隆、沐晟、朱能外,让朱隶诧异的是徐辉祖和徐膺绪也来了,还有一些朱隶分不清的人,反正今天宾客中的贵客,几乎都到了。

    方才寿宴中,朱能坐在侧席,没能和朱隶说上几句话,此时见朱隶走进来,一拳打了过去:“你小子攀高枝了,可不要忘了兄弟。”

    朱隶呲牙咧嘴地揉揉胸口:“敢吗。不怕被你卸了。”

    朱能哈哈一笑:“知道就好,哎,我没用什么劲吧?”

    朱隶继续装惨:“不装的痛苦点,你老哥不过瘾再打我一拳怎么办?”

    一句话逗得大家全笑了。

    朱隶傻乎乎地摸摸脑袋:“我那么暴力吗?”

    众人再大笑。

    没有长辈们在场,气氛轻松了很多。

    李景隆提议让徐妙锦抚琴一曲,徐妙锦也不推辞,让丫鬟置好琴,焚香盥手,芊指微动,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小河潺潺,时而快马奔腾,时而屋前雨滴,将众人带入一个美秒动人的世界,恍若仙境。

    一曲终,寂静无声,良久,才由一个掌声,瞬间变成一片掌声。

    朱隶第一次领教中国的古乐,较之交响乐,一个如千军万马,一个如出谷少女,各具千秋。

    有曲岂能无词,但填词这种事朱隶可一窍不通了,自己事自己知,朱隶看他们或摇头晃尾,或冥思苦想,或智珠在握,自己端杯甜酒,坐在回廊边。

    “小四哥,你也来啊。”徐妙锦向朱隶招招手。

    “吟诗作对我可一窍不通,不要叫我。”朱隶很坦然,诗词到背过几首,填词,嘿嘿,大爷没学过。

    沈洁倒没有退却,跟着美女们一起凑着性子,朱隶暗自称赞:博士就是博士,不服不行,说不定吟诗作词,也是她的业余爱好。

    没多久见沈洁眉头微缩款款走来,上穿一件月白色碎花锦缎衫,下穿水蓝色百褶长裙,腰间束着流金色小裙,长发盘起,左簪右钗,朱唇峨眉,环佩叮当,竟然也是个十足的明朝美女,自己以前还真就发现。

    站起身,朱隶一躬身,潇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洁白了他一眼,走过来坐下,仍然锁着眉头,不理朱隶。

    “什么事啊,让你为难?”

    “七言诗,以情为题。韵脚在安。唉,说了你也不懂。”沈洁不耐烦地答道。

    朱隶笑道:“现成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好句,真是好句!”朱隶和沈洁一惊,均不知徐妙锦何时站在了不远处,“小四哥还说不会作诗,这句诗做的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真是好诗句,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徐妙锦边感叹着边走了过来。

    “这不是我做的,是她。”朱隶嘿嘿一笑,指了指沈洁,抬腿就要走。

    沈洁一把拽住了他。

    朱隶对着沈洁做了个鬼脸,此时不栽赃你,更待何时。挣脱沈洁的手,朝朱能那边走去。

    他知道朱能也不会作诗,那个地方相对安全一些。

    徐妙锦看到朱隶与沈洁亲昵的小动作,心里翻过一丝醋意,暗暗调整了一下心态,微笑道:“沈姐姐好才情,这句诗可还有下句。”

    “只偶然得了两句,哪有下句,三小姐且坐一下,姐姐有些口渴,去取杯水来,等我也给你取一杯。”说着站起来走了。

    纳兰容若的词,还敢说下句,真是胆肥了,都是朱隶惹的祸。

    沈洁这样想着,朝朱隶的方向望了一眼,见朱隶端着酒杯随意地站在朱能的对面,虽然没有朱能个子高,却显得比朱能潇洒很多,那一身真丝的暗纹灰亮色长衫,显得朱隶有款有型,玉树临风,不怪朱隶一出现,在座美女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徐妙锦,也频频注意他,望向徐妙锦,果然,徐妙锦的目光又飘了过去。

    我怎么就看不出朱隶有什么好呢?沈洁耸耸肩,朝屋内走去。

    她没有发现,在她的身上,也一直围绕着两个人的目光,这两个人身份有些特殊,亲兄弟,徐辉祖,徐增寿。

    取了两杯水出来,见徐妙锦已回到众人中间,似乎在传阅着刚才朱隶信口吟的那两句纳兰容若的词,犹豫着是否过去,徐增寿走了过来:“沈姑娘,口渴说一声,有哥哥代劳。”

    说着接过沈洁手中的水杯,看了一眼:“怎么是清水,没有倒茶?”

    “清水淡雅。”沈洁微微一笑,其实她怕茶叶喝多了,牙齿发黄。这年头没有牙膏,也没有洗牙的地方,只能用盐水漱口。

    “沈姑娘真懂得养生之道。”谁说徐增寿不会拍人马屁,得看他想不想拍。

    “各位,请安静一下。”徐辉祖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两个仆人站在了暖厅中央,两个仆人的手里,各捧了一个一模一样书般大小的锦盒。

    “各位都知道,今日家母喜收养子,白天人多,辉祖也没有送小四弟什么礼物,此刻正好借大家都在,送一份礼物给小四弟。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向听闻小四弟才智超绝,不知小四弟愿不愿意跟我这个大哥猜个谜,若猜中了,这礼物送你,若猜错了,我也不收回了,就送给沈姑娘可好?”

    朱隶一翻眼睛心道:就猜到礼无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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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改了好几遍,但还是觉得比较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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